做人得有本事
这是缪泠第二次参加登基大典,上一次还是在平溪县观看和尚登基。中间经历过顺王登基、王诚登基等等,但她都不在现场。
亲历的较为隆重的大典应该是顺王妃封后。
相比之下卢国公登基显得格外严肃庄重,缪泠心里一边夸赞,一边找借口诋毁。非是卢国公优秀,而是她见识少。
缪泠担着世子的名头,不得不跟随信武侯去各处应酬。她怕被太爷爷挑毛病,因此格外谨慎,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这种场合多说多错。
与信武侯打交道的都是一群老臣,好奇地看着缪泠:“这就是缪都尉呀?不是可厉害吗?怎么见了面跟小鹌鹑似的?”
林晟以前老说她像鹌鹑,她特意去了解过,一点儿都不像!鹌鹑灰扑扑的很丑,连小鸡仔都不如。
大家对缪泠感兴趣,信武侯便把曾孙女推到中间,让她一个个喊人。若不是时间不允许,可能还会让缪泠即兴来一段表演……
缪泠虽然少年时在京城长大,但那时候不跟官员打交道,因此在场大多数人都认不得。她机灵地推辞:“陛下新设的一套称谓,我还不熟悉,今天这场合喊错了不好。”
一位年轻些的官员便主动站出来热情地带领缪泠。
此人名叫管用,是最年轻的内史侍郎。虽说年轻也有三四十岁,跟老爹一般年纪。
内史省前身是中书省,后来不知道为啥改了。往上数这几代皇帝,最爱干的事儿就是改官署和官职,大家对此都懒得深究。反正就是改个名儿,于官制而言还跟从前一样。
管用带着缪泠转一圈之后,才领到顶头上司内史令面前。内史令已经病得走不动路,今天被抬着来。
内史省是给皇帝出主意和起草诏书的部门,品级一直不高,比尚书省稍逊一筹。但最接近皇权,权利大责任也大。不过那是皇权鼎盛时的光景,若是皇帝都没人搭理,内史省自然屁也不是。
从梁帝到卢国公,内史令从始至终没换过,没人看得上这个窝囊又危险的官职。每有见鬼的政令发布,大家就骂内史省;政令推行不好,皇帝也骂内史省……
缪泠以前经常进宫,跟内史令倒是相熟。她在宫里老打架,内史令被请来劝过几次。
缪从文觉得皇宫人多地方大风景美特别好玩,每次都要跟着阿姐同去。从文过于活泼,一不小心就坏了宫里规矩。缪泠护犊子,一言不合开打……
内史令看着缪泠和蔼地笑,说:“哎哟,打架还打出名堂了!”
他喊管用搬一把矮凳子,让缪泠坐在跟前:“我听说你们在樱州推行均田制,那人叫……艾启,是谁的学生?”
缪泠仔细想了想,回答:“没有的,他自己读圣贤书。”
内史令沉吟片刻,犀利地问:“你看这政策可行否?”
缪泠正觉得心中没底,内史令这样问起显然是愿意指导他们,赶忙有啥说啥一句不藏:“我年轻,许多事情都不懂,艾启也是如此。我们只能看到什么问题就去改正,走一步算一步。”
“缪泠看到什么问题呢?”内史令的语气跟抽查功课似的。
缪泠直言:“百姓自愿或者被逼将土地卖给大地主,大地主又将土地挂名在更显赫人家,这些人家有些是氏族,有些是官员,有些甚至是寺庙,总之他们能以各种理由不交税,或者少交税。长此以往,税收不上来,国库空虚。而那些显赫人家有了实力,便渐渐不服朝廷管束。”
“和尚也想着做皇帝。”缪泠补充道。
内史令笑了笑,似乎还是满意的:“改天你让艾启来一趟仓州,我们坐下来好好说说这件事。”
他自嘲一声:“最好来得快一些,我这把老骨头啊!”
缪泠低着头难过,其实内史令没有很老,实在是这几任皇帝不争气,让他心力交瘁。
“新皇登基这日子可不能哭。”内史令笑道,“去玩吧!”
缪泠:“……”
登基大典上能去哪里玩?最好真当一只鹌鹑,一步路也别乱走,一句话也别多说。
卢国公做事效率高,新皇登基、皇后册封,太子册立三合一,一场典礼搞定三件大事。林晟也得一个新称呼,叫大王。
听起来莫名得像土匪!
登基大典之后应该办国宴招待各方使节,但这一次压根没有外宾,洪水未退,外宾游过来吗?卢国公便只是简单办一场家宴,说是家宴却请了很多官员出席,缪泠也在邀请之列。
张进不放心,争取道:“我跟三娘同去。”
信武侯觉得不像话,冷冷瞥过来一眼。
典礼上人多,一切都讲究顺序,马车已经等待许久,后面堵成一串。太监着急地催:“信武侯,该出发了。”
缪泠觉得不安,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她不认为卢国公会在登基第一天发难,这样做的话于皇位稳固没有好处。
缪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