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资格投降
子时正,乌孙军主力果然出现在北门。缪泠没有急着动手,甚至等城门打开一会儿才发起冲锋。城门守将误以为和谈失败导致朝廷军大举攻城,立刻把门关上不顾乌孙军死活。
护城河宽近三丈,深一丈余,守将把桥一收,乌孙军就死伤过半,一部分掉进河里,一部分从高空中摔落。乌孙一片戈壁滩,会泅水的人本就不多,士兵在河里扑腾两下就没声儿。
其实缪泠早就疲累不堪,正面对战都赢不了这么多。
虽然累,但她脾气上来了,剩下的乌孙军四散而逃,她还是不肯放过。
“赶尽杀绝。”她冷静地下令。
周非知道不妥,但是没有劝,分出几支小股部队分头追击,自己仍然紧紧守在缪泠身边。
他看出来缪泠有些冲动,问她:“要不歇一歇。”
缪泠任性道:“说什么傻话?”
她挽弓搭箭带明火朝城墙上射去,黑蒙蒙的看不清有没有射中,反正没听到惨叫声。
“噪起来!”缪泠说,“不能让守军出来。”
若是守军倾巢出动,他们这两三千人打不过……
黑夜里她看不清对方,对方也不知她的底细,看这不依不饶的气势都以为城下有千军万马。缪泠闹腾三刻钟才离北门而去,继续追击。
乌孙主力果然往西北移动,孩子在外被打哭了就想着回家。
已经无视京城距离乌孙千里远。
追击到后来,乌孙军气势全无,被拦截之后就声泪俱下跪着求饶。
周非小声提醒:“三娘,降者不杀。”
缪泠小声咕哝:“他连亡者都不放过,现在只不过是一个降者,我就不能动他?”
缪泠从周非箭囊里抽一支,射中乌孙兵右眼窝,对方应声倒地。周非一边说「使不得」,一边把自己的箭矢分出大半给缪泠,还贴心地帮她放在箭囊里整理好。
其余乌孙兵被吓得不轻,把藏在怀里和靴子里等隐秘处的珍宝都拿出来:“将军饶命,再也不敢!”
缪泠冷笑:“求饶的话都不肯费心思,没说出什么新花样。”
周非怕缪泠再动手,上前一步大声说:“盗我皇陵者,没资格投降,杀!”
琼州军没下马,左右对冲从敌军中穿过,长枪一挑将敌兵割断咽喉。
琼州军从来没杀过投降者,心里有点儿违背道德的兴奋感。
缪泠的心里也感到异样,她很少对已经不再反抗并且没有威胁的人下杀手。即便是带头来军营闹事的老者,也是在人家「据理力争」的时候出手,那时候他是鲜活的,危险的。
听说高傲的熊不吃腐肉,她连畜生都不如。
已经这么坏,那就再坏点儿!
缪泠说:“继续追,做了此等缺德事,天涯海角也别想安生!”
周非知道拦不住,便什么都依缪泠。当初陈颖想拦,缪泠把衣服都脱了,印象深刻,她现在的神情跟当初一模一样。
“大军休整会儿,让斥候出去打探敌军行踪。”周非建议道,他只能争取到这程度。
缪泠听劝地停下来,又说饿,拿一块饼子坐在尸骸堆旁边吃。嚼一口硬邦邦的饼,吸一口浓烈的死亡气息,特别荒诞的感觉。
慢慢地生出一股自暴自弃的念头,想跟天地一起消亡,这人间真的挺没意思。
“三娘,喝点儿水。”周非问了一圈终于找到一个正劲水壶。
“回去要罚你的。”缪泠说。
“是!”周非应着,但又理智地辩驳,“缪侍郎允许我们带酒的,怕坏了规矩才这样悄悄行事。许是水土不服,先头一段时间兄弟伙都有点儿昏昏沉沉,杜郎中看不出问题,便泡了这药酒给我们。”
“昏昏沉沉?”
“嗯,看东西都带重影,没法儿做精细活,修砲车比以往多用了两倍时间。”
“所以,你们没看到巨木人吗?”
“没有。”周非肯定地回答,随后补充,“但乌城军都说有,我们也不敢说没有,就说大概都奔着主力而去,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缪泠轻轻应一声,没再细究。慕容映研究的新药不稳定,大概被琼州军的什么东西破坏药效。原来还是渗透到北营的,只是没起效。
一个人一种药竟然影响这么大,以后的战争形势可能要起变化,不再单纯拼刀弓剑戟和兵法布阵。若是给慕容映更多一些时间做谋划,他未必不能带着卯州王登顶。
“杜郎中什么时候来的?”缪泠问道。
“原在附近救灾治病的。”周非说,“她跟陛下似有龃龉,不肯现身。我听了一耳朵,好像是对三公子的死耿耿于怀。”
缪泠不知道说什么,便说一句废话:“杜郎中医治过林辉,想是对他更怜爱些。”
周非神神秘秘地凑近,说悄悄话:“当初大王下落不明,三公子想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