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亮砌墙
林晟走得特别慢,上辈子没来过侯府,现在想仔细看看,他对一切都感到新鲜。
这就是缪泠成长的地方,确实别有一番风味,每个人看起来都很自信开朗。他们不会对他点头哈腰,而是愉快地调侃:“大王这么晚过来啊?大王这么快回去啊?”
培忻忍不住安慰他:“这么晚过来确实不合适。”
这叫安慰?
走到门口时,缪侍郎刚好回来,招呼他:“要不要喝一杯?”
缪侍郎一身戎装,林晟脑子停顿会儿之后才想起来,缪侍郎现在领兵了。接下来朝廷将任命十二位大将军,应该有他一席。
林晟现在好像有两份记忆,各论各的,有时候这边占上风,有时候那边来补充,须得慢慢将他们缝合一处。
“缪泠最近好像是归家懈怠了,练功也不刻苦。”林晟告状。
“这样啊?”缪侍郎惊讶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不是林晟一向宠爱得不行吗?若不是他撑腰,小丫头片子怎敢跟太爷爷顶撞?
林晟继续告状:“我教得她不听,现在是不怕我了,就会撒娇蒙混。”
缪侍郎一头雾水,培忻赶紧把人拉走,一面用赔罪的语气说:“告辞,告辞。”
林晟仍然觉得不够,被拉走之后还絮絮叨叨着:“她怎么一点都不自觉?招了那么多仇家,还敢不好好练功!”
培忻说:“陛下都敲打过的,各项新政都是旨意,没人怪世子,也不敢动世子。”
“哦,我忘了。”林晟轻松地说。
王府离得近,走几步就到。林晟进门的时候,高眛一脸坏笑,欢欢喜喜地从赛季荷包里掏钱。林晟很快看懂,这是拿他开赌,大概是赌他多久被赶回来。
想教训他们,但对另一件事更加好奇:“赛绩,你怎么在这里?”
印象里赛绩应该在南方活动。
赛绩自有另一番解读,说道:“肖掌柜回来了,我带他过来一趟,大王可有什么要问的?”
林晟记得琼州有个开钱庄的肖掌柜,乌城又有一个开酒楼的肖掌柜。于是,他问道:“哪个肖掌柜?”
“哈?”赛绩愣了一下,详细解释,“与苕帮联络的肖掌柜。”
苕帮?林晟晃一晃脑袋,有点儿印象,又不太清晰:“培忻招待会儿,我去沐浴,这样见客不礼貌。”
三个人在林晟身后张大着嘴,他竟然开始知道「不礼貌」?
“大王是不是想起来一些什么?”高眛问。
“今日确实与世子独处久一些。”培忻分析着。
平常缪泠不爱跟林晟独处的,不一会儿就找理由把他或者清荷喊进去。
“对啊,我差点儿输了。”高眛及时调整策略,“下次堵半个时辰。”
此时,信武侯还在宫里没出来,不出意外的话又要留宿宫里。皇上正在思索着:“要不要把矿收归朝廷所有?其实后来开的几处矿场,手续都不对,算非法开采。”
信武侯说:“如此重要的物资自然是归朝廷管辖更稳妥,但怕引起恐慌。商人们一惊一乍,见风就跑。他们很可能误会朝廷,以为朝廷要把所有重要的经营权都收回来?”
皇上说:“给施家安个罪名吧!”
信武侯于心不忍:“施家一直是明白事理的,便是与他们说清楚利害关系,将其他货品的经营权作置换,不会不答应。”
皇上轻轻笑开:“你呀,还是怕缪泠知道真相以后不高兴。”
信武侯:“孩子们是对的!不要为了图省事儿而做残忍的事,那样只是显得我们无能。”
“朕应该叫你一声老师。”
他很少自称「朕」,可见得挺认真。
信武侯没应下,也没推辞,继续讨论矿山如何易手。
第二天是北什狱关闭的日子,信武侯前往现场监督。缪泠也进宫来看,这是她「重伤」以来第一次出侯府。理论上她应该还在休养,但没她带路怕薛亮不能顺利进宫。
“我要是知道有一天自己能进宫……”薛亮的声音有点儿哽咽,“当初就不会那么绝望地大闹公堂。”
“陛下太图清闲。”缪泠说道,“得让告御状的流程变得再简单一点儿。”
薛亮连忙摆手:“不不不,陛下要做大事。”
缪泠笑了笑:“你们都是大事。”
林晟没有出现,换了以前他肯定跟着缪泠转,但现在「成熟」了,就事论事北什狱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出现在现场有点儿幸灾乐祸看父亲笑话似的。
北什狱不是黄门设的,只是黄门看管而已,真正得益的人是皇上,让百官更加畏惧。
敢不听话就扔到北什狱,审都不用审,全看皇上心情而定。
毕竟是跟皇上对着干,仪式并不隆重。就是把所有的锁和锁链归到一处,都扔进炼炉烧成浆,接下来摘掉牌匾,最后把大门敲掉砌墙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