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谈心
没跟林晟具体聊什么,但见过他之后就觉得轻松一些,没那么苦闷了。
看不太懂林晟是什么态度,但应该没有要跟她疏远的意思。军营随便进,会陪她吃饭,还会揉揉她的脑袋。可能他刚恢复不久,正在适应当中,很多事都不着急做决定。
培忻原要带她去帅帐休息,她现在懂事了,说不合适,便回自己的马车。这么做的缺点就是不知道林晟那边结束没有,得时不时开窗看一看。
清荷反复查看名册和账本,计划制定以后开支用度标准。钱时桦在准备材料状告彭家,以取回母子二人应当继承的财产。方定桐在盘点朝中大臣将他们跟她所知一一对应,不一定追究往事,但可做到知己知彼。
每个人都忙,就缪泠闲得守着窗。
方定桐实事求是地说:“若是大王娶妃,或者此次出征菀州牺牲,对我们会有影响吗?”
钱时桦不敢置信地看她一眼:“你觉得这样说话不经脑子是很有人格魅力的事吗?”
方定桐察觉冒失,不好意思地说:“我……我是想说没有大王撑腰,是不是就不能一次招惹太多大官?”
缪泠沉默得朝她伸手,她便把面前有关尤太尉的案子递上去。
“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大事。”方定桐解说给众人听,“尤太尉不会克扣饷银,但尤夫人贪图享乐。不少尤氏子弟在太尉跟前听命,领了差事都会挪点儿公费讨好尤夫人。其中一笔金额最大二万两,是从拨给朴州剿匪的银子中克扣。”
缪泠算一算时间,惊讶道:“陀山不会是因为这事儿另设朝廷吧!”
方定桐摇摇头:“不知,可能有推波助澜的作用,但不至于单单为这一件事。”
缪泠颇为惋惜道:“陀山很会用兵,他把陀家军带得很好。后来能完全自主时,把离云寨打得屁滚尿流。朝廷若肯全力重用他,镇压起义也不难……”
她说到这里突兀地停住,想起来不主张镇压起义的正是太爷爷。
不知道太爷爷在其中有没有做什么小动作?陀山对太爷爷很有意见,其中很有故事的样子。
不敢想,更不敢查。
日头渐渐西沉,寒气一阵阵升腾。
张进装好几个暖手炉送来,杜郎中先递一个给钱时桦,说:“你还是身子弱,去躺着吧,再过一会儿也就回去了。”
缪泠看一眼天色,确实是时候往回走,否则城门该关了。
她跳下马车往演武场走去,不甘心来一趟什么事都没做。
演武场上正在做排兵布阵,鼓声一响令旗一指,将士们快速变化阵型。阵型多变灵活,显然是为了适应在复杂的地形作战。看来最终是徐亨吵赢,正式备战菀州。
将士们正在适应当中,经常撞成一团,林晟的脸色很难看,他应该没有带过这么乱七八糟的军队。
缪泠有点儿不敢过去,但林晟看到她之后便低语几句,随后令旗兵挥舞一套动作,喊「原地休息」。
林晟朝她走过来,步子迈得很大,全身写满不耐烦似的。
他天生一张冷脸,没有表情的时候会显得很凶。原本就是如此,只是她忘了,因为后来他变得特别粘人,总是和颜悦色。
缪泠有点儿不适应,抢着说:“我要回去了,赶在城门关闭前回去。”
他愣了一下,说:“哦,还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
必须要有什么事吗?
缪泠想了想,说道:“我不懂,芸娘她们也不能接受,为什么不处置孙千?”
林晟回头看一眼士兵们,然后抬手引导缪泠往边上走一走。
他站得离缪泠半步之遥,缓缓说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每片区域自成稳定生态。譬如说有只猫讨厌,但把猫丢掉,老鼠就有可能成灾。正是收谷的季节,那就先不动这只猫。猫吃多少,要打翻多少花瓶,我都是有数的。等过了这阵子再寻一只幼猫,从小养着,养得亲亲的。”
缪泠淡淡地说出自己的理解:“因为要在菀州开战,所以朝堂稳定些好。”
林晟看着她,没再说话。
良久之后,缪泠带点儿委屈的腔调说:“林晟,这样不对!我不乱打猫,可他是病猫,治不好的,他咬人的话还会把人害死。”
林晟愉悦地笑起来,搭着她的肩膀好似安慰。
缪泠问:“你不好跟陛下说吗?我可以进言,陛下不会处置我,最多交给太爷爷管教。”
林晟摇摇头:“与其想方设法说服父亲,不如扶持大理寺秉公办案。三司会审出结果,父亲再想要法外开恩也有限。而且,案子审得明明白白,后续少生枝节。”
缪泠气呼呼地说:“大理寺卿和京兆尹两个老滑头,什么事都躲着!”
林晟笑道:“慢慢来,不着急。你不是已经把没用的监狱都关掉吗?审、核、监察三处职能分得明明白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