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开始了
信武侯的马车在宫门前等着,清荷小心翼翼指了指,对缪泠说:“很凶,快去吧!”
缪泠差点儿把昨天的晚饭都回忆一遍反思着,她应该没犯什么错……
信武侯的马车装饰得舒服,但颜色暗沉,视觉上有点儿硬邦邦。平常是显稳重,今天则突出一个压抑。
“嘻嘻哈哈,还不知错!”信武侯厉声道。
缪泠低着头不敢犟嘴。
见她没主意,信武侯不再打哑谜:“陛下登基以来不曾为难前朝官吏,大多仍然予以重用,偏就逼反一个魏国公,如今又战死一个英国公,你让其余几位国公作何感想?”
这话说得好像一切都是缪泠布局。
“陛下为什么不调动英国公?”信武侯自问自答,“因为如今还没有收回北都的实力!英国公但有动静,北都民兵就会支持他。打输还好说,若是他们助英国公得胜,英国公却继续放任北都不管,这合适吗?你根本就是把英国公往死路上逼!”
缪泠不服,说道:“就不能徐徐图之吗?”
信武侯:“可以,顶多被北都百姓戳脊梁骨,永世不得翻身。”
“太爷爷既知如此,为什么不早些阻止?”
“我以为你们谈好的,没想到英国公仍然把自己献祭,根本不管你会有多内疚。”
缪泠惊讶地看着太爷爷,难道这是特意来开导她?她都没想到这一层,还没开始内疚,太爷爷就先来开导她——是英国公自己愿意赴死,还想要以此绑架她的情感。
“滚下去,好好反省!”信武侯骂道。
缪泠乖乖滚下车,一脸茫然。她好像确实欠考虑,陛下始终不调回英国公,她就应该多想一想。怎能那么武断地认为陛下糊涂?
她转道去国公府,国公夫人倒是很平静。
缪泠直言认错,国公夫人摇头缓缓说道:“世子不必自责,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安息吧!这些年他的痛苦我都看在眼里,世子莫要步他后尘。其实我们全家都亏欠北都,死多少次都无法弥补。我应该散尽钱财支援北都,但是不行,散尽钱财我住哪儿,吃什么?”
她甚至努力说得俏皮一些安慰缪泠,把缪泠感动得一塌糊涂。
“世子经历过城破吗?”夫人问。
“经历过,很多次。”缪泠说。
夫人拉着她的手,叹息道:“可怜的孩子。”
说完忍不住落泪:“北都繁华原来不输京城,当时他少年承袭英国公,雄心勃勃想要有一番作为。可惜太过年轻自负,不听朝廷指挥,反而误信外邦谗言。当时最荒唐的一个决定就是认为大尚养兵消耗太大,不如雇佣外邦人。外邦贫苦,给口吃的就行。等到真正开战时,自己手里连一支能打的军队都没有。”
缪泠惊讶道:“从未听说。”
夫人:“登记在册的自然是大尚军籍百姓,但这些人不曾应召入伍,也没拿到饷银。军饷大部分被挪作他用,一小部分用于雇佣军。”
所谓「挪作他用」还是个修饰过的说法,实际上就是挪作英国公自己用。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指出他多么该死,以此让你心里好过。我是想说这种事既然可以发生在北都,而且瞒了这么多年,那么也有可能发生在其他地方,尤其是朝廷鞭长莫及的边境。你如今有能力,便为大尚多看顾着些。”
夫人好大气!缪泠本来想问自己能为国公府做些什么弥补,相比之下倒显得她格局小,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表示:“一定把曹四郎全须全尾带回来。”
夫人说:“无妨,那个没用的东西,没人会费力对付他。”
缪泠尴尬的硬找角度夸奖:“四郎挺孝顺。”
这顿夸应该没错,曹四郎当初就是为了给国公夫人买琉璃果子而跟容海森起冲突。
夫人果然轻轻笑起来,说道:“我就剩这么一个孩子,还好他孝顺。”
另外几个孩子哪去了,又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缪泠憋得难受,便起身告辞。
夫人却说留步:“我也想办个学堂,世子可以帮忙推荐几位先生吗?四郎至今膝下无子,可能是报应。国公府就我们娘俩,没什么大的花用。而且这钱,我也不想用……”
贪污北都军饷十几年,数额之大想都不敢想。而且英国公在军饷上都能贪,其他地方更加不会手软。
缪泠天真地问:“他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啊?”夫人被问得傻眼,“钱还会没用吗?”
“哦,对!”缪泠大笑着掩饰尴尬,说道,“办学没那么简单,多少太子太傅都教不出好学生……唔!”
夫人揍过来小粉拳:“说什么呢,口没遮拦!”
缪泠顽皮地笑:“没事,我又不在背后说人坏话,我在陛下面前也这么说。”
“可收敛了!”夫人提醒道,“伴君如伴虎,莫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