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乔留顶着黑眼圈，一手拦住燕娇，阴沉沉道：“你娘把我姐……我家小姐都伤成什么样了，还有脸来！”

燕娇只身一人，身旁也没有丫鬟，她瑟缩着身子，头发钗环歪斜，头发也乱了，脸上还带着巴掌印：“求求你了，让我看看燕雉姐姐吧，求求你了。”

“万一你和你那疯娘一样，也要发疯怎么办，赶紧回去吧！”

燕娇看着屋中，心中一急，竟哭了出来，又是央求。乔留看着就心烦，都忍不住想要动手，燕雉卧房的门却打开了。

红菊谨慎上下扫了燕娇一眼，燕娇立刻将自己头上的钗环全卸了。

看她这样，红菊才放心道：“进来吧。”

红菊还是亦步亦趋跟着燕娇，被昨天的事情吓怕了，不敢有一丝放松。

燕娇却在几步外，停住了脚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俯身向燕雉行了叩拜大礼：“求燕雉姐姐救我母亲一命。”

王玉茹做事确实不地道，但是她某种程度上也能理解王玉茹的行为，便是身份低微飘零半生，只能与人做小，被“庶”这个字迷了心窍，一头跳进宅斗的大坑里，斗的走火入魔了。

燕雉躺在床上，扭头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问她：“父亲打算如何处置王小娘？”

“这不是父亲能说了算的，太子赐了白绫。”燕娇跪趴着，慢慢蜷缩起来，再也控制不住呜咽，带着哭腔，“燕雉姐，求求您，求求你为我娘说说情吧，我愿意为她赎罪……”

“你想让我怎么帮？”

燕娇猛地抬起头来，她从怀中拿出一张信，递给了红菊，红菊拿给了燕雉。

信是燕岳写的，笔走龙飞。

内容是求饶贱内一命，让她回乡下的家里悔过，了解残生。

燕岳对王玉茹是真喜欢，可是真喜欢为什么将人逼成那样呢？

她唤了乔留来，将信递给他，又将贴身放着的玉佩压在信上：“你送这封信到太子府中，就说是我让你送的，求他收回成命。”

乔留极不情愿地收下，愤愤看了燕娇一眼，又见燕雉态度坚决，才跺脚转身飞奔而去。

燕娇才松了口气，孤单地跪坐在那里，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只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而已，燕雉看她甚是可怜，半坐起来，向她招手。

燕娇看她神色，也不知是血脉相连还是怎么着，忽然生出一种亲切感，她膝行过去，伏在燕雉怀里哭，燕雉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还用手轻轻抚上了她带着红掌印的脸颊。

“……燕雉姐，真的对不起，对不起……”燕娇疼的一抖，放声哭出来，“要是我能之前劝劝她，这事也不会发生了……我娘不是好人，可是我真的没办法看着她去死……”

*

燕雉提心吊胆了几天，只等来默默给她换纱布，并对她光滑没有一丝伤口的脖颈一言不发的太医，并没有等来慕容旸的责问。

内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还是像之前装病的那样，不过燕雉最近多了个伴。

王玉茹最后还是留了一命，被布衣遣返回老家，不过包裹里有没有塞钱，便是她管不到的了。燕娇彻底成了留守儿童，没事便来棠院陪她。

燕雉发现她竟十分喜欢读话本，想来自己也算半个作家，因此和她十分投缘，时不时讨论下话本中的剧情，说到高兴处便会哈哈大笑起来。

唯一美中不足的系统时不时来烦她，催促她做任务，破坏慕容旸和严良君的婚约，想起来便头痛。

燕雉原本还以自己“受伤”养病做借口，可是半月后，太医便睁着眼说瞎话，告诉她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需要之后在脖颈上缠道绷带，用来遮挡“伤口”。

燕娇听了这话，为她开心，说要带着她出去透透气，燕雉也早想出去，便去请准，却被燕岳驳回。

他正在书房写奏章，听见燕雉燕娇的请求，猛地将笔搁在了架子上，生气道：“闺阁小姐出去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两人对视一眼，要退出去，燕雉却被留下。

待燕娇将门关上，燕岳声音放缓了些：“你的伤……好些了吧？”

燕雉站在堂中，道：“已经大好了。”

“这次多亏你了，不然你王小娘，唉，她长得，很像你生母——”他顿了顿，似是不愿提起，“这些年亏待你了，只是我看见你，便想起你母亲当日力竭身亡……”

燕雉再不想听他对抛弃女儿的行为进行自我美化，开口打断：“父亲！要是没什么事情，女儿就先离开了。”

话被噎在嘴里，燕岳抬头看向了自己的大女儿，他不了解她，竟不知道她如此有性格。

他叹气道：“若想要出去，带着几个家丁，如今京城也不太平！”

燕雉只听见前半句话，眼睛一亮，忽得觉得自己这个白捡的怂包父亲倒也有几分可取之处，她行礼告谢，欢喜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