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兔衔珠
上山下山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尤其是距离上一次,只隔了几个时辰。
燕商坐在斜坡上,双手撑着脸,一脸倦怠地望着因吕圆在树林间起伏而骤然飞起的群群山鸟。
晌午一过,吕圆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不过才跨过门槛,又立即退到门后,扒着门边,探头小声道:“福伯呢?”
燕商刚给马加完草料,累得不行,正捧着陶碗喝水:“回屋休息了,你找爷爷?”
“怎么可能!我就先问问。”得知福伯不在院子里,吕圆瞬间变脸,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燕商就懂了,她也知道了,当即摇头:“我不想。”
“不,你想。”吕圆才不管,不由分说地拉起她。
燕商平静地放下陶碗,稳稳坐着:“我怕。”
“燕商!”吕圆费了好大力气,就是拽不起人,只能板着脸,和她讲道理,“玉翠被吓成这样,我们得想想办法!”
燕商抬起眼皮:“你去看了?”
“没,屠秀不让我进去,”吕圆叉腰,满脸不高兴,“说什么吴婶和玉翠需要静养,凶得很,除了她,何叔,县令,谁都不能进!”
“何叔都医不好,我们能怎么办。”燕商心里想着,吕圆就算去了,也没用。
“不是说被吓到了吗,去把那野兽捉了,给玉翠找回胆子来!”
吕圆在一旁摩拳擦掌,雄心壮志,燕商却摸了摸耳垂。说起这个,耳边又响起了屠秀悠悠的嘱托:“燕商,盯着吕圆,别让她闯祸。”
“你真的要去?”
吕圆郑重点头,自从听说赵菩因也看见了,她都想去和人家冰释前嫌了。
燕商好心提醒:“我们不一定能进去。”
“此言差矣,据说县令本想瞒着的,不知道谁传出来了,山里除了衙门的人外,空得很,肯定能混进去。但是——”
“陪我,陪我,”吕圆灵活地抓着燕商的手,拔河一样脚底往后压,“我趁着我娘出门听热闹跑出来的,多好的机会,赶紧的。”
“行,别拽了,”吕圆没使多大力气,燕商甩甩胳膊,看起来不情不愿地起身,“我陪你过去。”
屠秀应该在屠家忙着之后的安排,山里面有衙门的人守着,陪吕圆过去,也算是个好的掩饰,她的确得去多露个脸了。
“这才对,这才对,”吕圆双手重重一拍,剑指普济山,“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妖孽。”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确如吕圆所言,沿路走来,县里多了不少人,而普济山里,几乎没了外人。
大概,野兽的事情传遍了。
只不过这些人,包括吕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坏事是故意放出来的。
那时候,赵菩因的话如平地惊雷,击碎了才拼凑回来的平静。
且不论苏思年青白的脸色,屠秀手掌都要被自己的指尖掐紫了:“你说什么?”
县令按住屠秀,审慎发问:“赵姑娘,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赵菩因反问,“不如我给您一棍子试试?”
县令没工夫管赵菩因是否言辞得体,沉着脸,看向苏思年:“苏姑娘呢,真的瞧见了野兽的踪影?”
苏思年被众人看着,脸色涨红。她受不住这样怀疑的眼神,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后退着,缓缓低头,嗫嚅为自己辩解:“我、我就匆匆一眼,当时害怕,也不是,不是……”
听她如此说,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净空有些不忍:“苏施主只是一时慌乱,恐惧障目,不是故意的。”
屠秀深吸一口气,不想再去追究细节了,她问县令:“大人,那现在我们该如何?”
“若真如赵姑娘所言,这事情就不一样了,先送吴姑娘下山,至于夜里的那人,”县令当机立断,“传消息出去,山里有了野兽,今日闭寺,不再迎客。其它的——”
县令锋利的眼风将院子里知情的四五人笼罩在一起。燕商是屠家的人,屠秀会管着,净空净明,自然不会多话。
至于郎中,何叔抖着手,用袖子擦去额头被吓出的薄汗:“什么都没听见,没听见。”
县令略过他,看向一言不发的青年。这位,县令眼神变了变:“这位公子又是从何处来的?”
净明替他道:“贫僧的故交,大人且放心。”
应栖微点头:“鄙人应栖,不会多言。”
得了他的承诺,县令发话:“无关人等,先离开吧。”
燕商瞧见应栖离开,也跟了出去,不过在踏出院子前,她慢下脚步,多听了几句。
“赵姑娘你呢?也下山吗?”屠秀问赵菩因。
“下山?”赵菩因扯着嘴,抬手指着自己的头,“我这副样子,怎么出去见人?”
“而且,”她顺势靠向苏思年,苏思年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