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爱情】
【青梅竹马,的确有其独到之处。】
雪下得像是要将整个世界湮没。
这样的日子总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爱看雪的拍手叫好,不爱看雪的不为所动。
种庄稼的咧嘴笑,还要赶路的愁眉苦脸。
而鼬,可能是因为看雪看得久了些,也可能是因为写轮眼使用过度,出现了雪盲一样的症状,有片刻的时间里感到眼周血管抽痛,眼前模糊不清,只能先暂时离开窗前,退避着光,站在阴影中闭着眼睛缓缓神。
落雪吸音,外面万籁俱寂,只剩风声,让人情不自禁裹紧衣领。
他很怕冷,不喜欢冬天,也不爱看雪,认为溜冰、打雪仗、往别人脖子里灌雪那样的行为幼稚又无趣。
但雫跟止水却很喜欢,每个冬天的雪后甚至大雪中都能看到他们嘻嘻哈哈攒雪球互砸,竞相骂着对方狗比,然后一个瞬身术接一个瞬身术,想尽办法往对方衣领里面灌雪——发明瞬身术的忍者前辈要是知道有这么一天,不知会不会气活。
原本不喜欢雪的鼬最后总忍不住加入他们。没办法,他们玩雪玩得兴高采烈的样子太具感染力,而且旁观者无辜被雪球波及总得找个机会报复回去。
一般玩到最后都是他跟雫联手把止水按倒,听这倒霉蛋被雪水冰得嗷嗷嗷的惨叫声,然后雫就会心满意足地抬起冻红的手来,露出洋洋得意的笑容来与他击掌。
那时候大家光顾着欢欢喜喜地约定来年大雪再战,却不清楚,雪每年都会下,而人并非永远都在。
鼬闭着眼睛,想着雪中重逢的画面。长大成人的她于雪花飘摇中慢慢摘下兜帽,明亮的眼睛,殷红的嘴唇,似火般温暖的长发,不再是每一帧都活蹦乱跳的动图,却依然灵动鲜活而热烈,带着不停息的、蒸腾般的勃勃生机。
她俯身过来拥抱,形成一方小小的带着热度的牢笼,甚至让他有种要像雪一般融化的错觉——要是真能像雪那样化在她怀里,倒也是不错的结局。
感觉眼睛好受多了,鼬慢慢睁开眼睛,很快适应了光线,于是走出屋里的阴影区,绕去旅舍后院。
果不其然只剩了破败坍塌的废墟瓦砾,久经居住的烟火气息尚存,却不见任何居住者。
鼬心想着他们撤得真迅速,忽然注意到一块长方形的石板斜倚着半截墙,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但依然可以看出掩在其下的字迹。
鼬走上前用手拂去了雪,露出下面的留言『谁看到这行字谁是王八蛋』。
一看就知道这几个字是用苦无一类的利器尖端刻上去的,字形崩溃,跟握笔时的字体不太一样,但下笔力道很足,即使是在石板这样坚固的表面也能留下深深刻痕,辗转间的笔画结构犹带几分孩子气的幼圆。
让人熟悉的、怀念的幼圆。
她在调皮捣蛋、一点即炸的少女时代,曾经有着随手在树上、石头上刻下例如“止水是个王八蛋”和“x年x月x日练习手里剑。非常想要投中靶心。但靶心不让”这样心理活动的坏习惯。
后来被他以“你该为佐助和鸣人树立个好榜样”之类的话苦口婆心地劝过几次,她干脆地放弃了这坏习惯。
鼬继续往下看,看到旁边还有一串更加歪扭的小字『——爱吃甜的小孩除外』。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自动默认上文的那个“王八蛋”不是在骂他。
同样从旅舍前面绕到后院来的面具男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鼎鼎大名的叛忍宇智波鼬像个小孩子一样单膝着地蹲在瓦砾雪间,手指关节还蹭着些雪,顿时颇为稀奇地“嚯”了一声:“我该恭喜你终于找回了失去的童年吗?”
“那倒不必。”鼬头都不抬,捧雪去盖石板上的字,“对忍者来说,童年根本不存在。”
大部分忍者,尤其是像他这样诞生在大家族里的忍者,几乎都是学会走路之后就开始接受成为忍者的训练,童年或许存在过,但那一定非常短暂。而且接下来的少年时期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平安度过,总有部分忍者没机会长大成人。
其中就有他当年的小队队友天麻,熬到可以成为中忍的资历了,然后忽然死在任务中、死在眼前这家伙手里。
在鼬冷冰冰的语气中,面具男不为所动地啧了啧,有点嫌弃雪的白,并未走进院子里:“他们撤得还挺快。有你的原因在吗?”
鼬没有否认,却也没有肯定:“或许吧。”
按理说在他踏进这座小城时,雫应该就已经察觉到他以及鬼鲛几人的踪迹了。她居然能等到他找到一家甜品店快吃完喝完了,才跑来见他,以她的感知力来说未免太慢了。
说不定她在来见他之前去做了些别的事,比如说,去通知她弟弟、也就是在不久前放出惊人破坏力查克拉的九尾人柱力赶紧撤退。
鼬不会跟雫动手,她也不想浪费时间跟他打架,现在是敌人却也仍未解开羁绊,大家和平见面也和平告别,虽然都没提及,却对对方接下来会去做什么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