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呼啸】

【就像风只用一声呼啸就能将这个秋天灌满。】

林间风只用了一声呼啸，就将这个秋天灌满了。

相处得越久，观察得越仔细，香磷就越发觉得自己很久以前在哪里见过这个比她年长几岁，放弃了漩涡之名的红发女人。

香磷是个混血，红发的血统来自没什么缘分的母亲，她本人出生在大陆没见过海，也没怎么见过其他漩涡族，她那老实巴交的父亲更是对此一知半解。对这一族的了解，香磷大多是后来从大蛇丸那里听来的。

大蛇丸是个喜怒不定，拥有诸多诡异爱好的怪人，收集罕见的血统就是爱好之一。而她一个天赋欠佳的混血竟然都能让大蛇丸耐心栽培过，想来这世上存活着的正统漩涡族应该不多了，不然就是隐藏得很好，连大蛇丸这个“血统集邮狂魔”都没能找到几个。

不过大蛇丸一定是知道雫的。香磷曾经听他提起，说她“虽然比不上木叶那个，却也值得我多花点心思”。

可是这女的具体是哪一点值得大蛇丸多花点心思呢？香磷左看右看，除了看出这女的红发卷一点眼睛灰一点、皮肤白一点个子矮一点、胸围发育更好一……更好亿点点，其他看不出个所以然。

可能是太过于关注，在赶路途中，香磷不自觉地越跑越贴近雫。起先她是跟在佐助身边的，赶着赶着，她一个闭眼睁眼间，雫突然回头，脸已经近在她眼前。

“你在紧张吗？”

香磷听到对方这样问到。

她因为没料到对方突然回头还向她发问，盯着雫一愣，脑子一时没转过弯，连带着身体也差点转不过来，好在雫反应够快，在她撞上树干前拽了她一把，把她拉到了身边。

“你这么紧张啊。”

雫换上了肯定的语气。

香磷:“……我当然紧张啊！”

她忍不住瞥了佐助一眼。他的伤势在樱的帮助下好了大半，只是眼睛还不能正常视物，这会儿与樱挨得很近，两个人几乎是齐头并进。香磷收回目光，发现自己也跟人齐头并进，就是这个人没佐助那样讨她喜欢。

“干嘛总是一脸不爽地看我啊？”雫莫名其妙，伸手指向自己，“我做了什么令你讨厌的事吗？”

嘴里迅速漫过柠檬糖残余的芳香，香磷咬牙切齿地回答:“你就没做几件不让我讨厌的事！”

“真是稀奇，”雫还抓着香磷的手腕，一边继续赶路，一边歪头打量她，“跟你差不多大的孩子，除了极个别因为心理阴影有点怕我，其他都很喜欢我的。”

“……包括佐助？”

即使能感觉到佐助正朝她们这边看过来，香磷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雫肯定也能察觉到他的注视，却依然骄傲自豪地点了头:“他是个大别扭，就爱反着来，说不喜欢就是喜欢。”

佐助:“……”

他拒绝对此发表个人看法。

香磷一时分不清雫是不是在装傻，用死鱼眼瞪了雫片刻，稍作犹豫，目光向下，停在被雫抓住的手腕上。因为顶着林间的秋风赶路，她们两个的袖子都被风卷了上去，露出两条对比分明的手臂——一条遍布或新或旧的咬痕，一条却是毫无伤口遗留的白皙干净。

正如她们两个并行却截然不同的命运。

——我做了什么令你讨厌的事吗？

这话半对半不对。

雫确实惹她讨厌，但并非因为做了什么事。雫惹她讨厌，只是因为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了她面前，勾起了她深藏心底，本该大声宣告但最终选择了沉默的某种诉求——我也想要被谁温柔以待。

不过就算她把此刻的所思所想大大方方告诉雫，不曾被人留下什么伤痕的雫也是听不懂的吧。反而平添彼此的困扰。

于是香磷干脆闭嘴不说，只是慢慢抽回手臂，把袖子掩了回去。

雫还在看着她，用安慰的口气说:“紧张就紧张嘛，这有什么丢脸的？现在最紧张的人可是佐助。”

……佐助在紧张？

香磷颇为意外地看看雫，在对方点了头之后，又难以置信地看向佐助。他默不作声，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古井无波。但以他的性格来说，保持沉默时，有大半几率表示肯定。

他在紧张什么呢？

香磷不免有些好奇。

而只有佐助自己清楚，他现在是有些紧张，却也没那么紧张。确切地说，他现在茫然中还有一点点焦虑，正在琢磨犹豫的问题不是接下来要怎么面对木叶，而是见到鼬之后该用什么称呼。

这些年来怀着对他的深深恨意，已经对他咬牙切齿地直呼其名习惯了。每每想到他，他都在可望却不可及之处背着身。佐助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正常地喊出“哥哥”这个词了。

那个曾经满心眷顾着哥哥的少年，早就死在了那个没有星星的夜里。想来再也回不到过去的，不只是“哥哥”这个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