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沈浪退出琼华殿。

有眼尖的姑娘，瞧见他朝听雨轩走去了。

听雨轩，建在九曲莲池的南岸边，乃宫里的王爷们暂时休憩之所。他们常在此处更衣沐浴。

九曲莲池里的荷花开得正盛。放眼望去，荷叶一片碧色接天。池岸边早有一排小舟，舟上有划浆的宫人坐在舟里侯着人来。

多数的姑娘，因着日头高照，天气炎热，而选择留在陶然亭和熙和亭里。只有少数的姑娘，坐上小舟，朝九曲莲池深处去，探寻别样景致。

陶然亭与熙和亭二亭子里，均置有一壶门大案，配着月牙凳。

姑娘们手持花样团散轻轻摇摆，围案而坐。

她们边三言两语叙话，边赏景。又有宫人们不时上来奉上凉饮，冰镇鲜果等。

也有人沿九曲莲池岸边行走赏景。

犊车里，崔芷蕊向吕媄娘和崔妙清说到崔怡落水时，戛然而止。

崔妙清向崔芷蕊道，“十姑姑当时是与人共乘一条小舟呢？还是她一人一舟？”

崔芷蕊道，“我一直都留在陶然亭里，不曾去坐过小舟游荡，自然无法知道那事是如何发生的。

那时，当我们听说有人落入池中，大家都乱了。不久，就有皇城司的人来了，我们就都散了。”

吕媄娘见崔芷蕊一提皇城司的人，脸色都变了。她悄声向崔妙清道，“姐姐，皇城司的人，他们是做什么的？”

崔妙清道，“他们可厉害呢！在宫里面抓人破案。只有官家能管他们。连谏官都耐何不得他们。”

吕媄娘轻轻“哦”了一声。

她有些恍惚。

自打来到崔府后，虽说时日不长，但她渐渐觉得，她的世界好像开始纷乱复杂起来。她应付起来，觉得好吃力。却又不得不去应对。

曹氏与石大奶奶坐在头辆犊车里，石大奶奶向婆婆交待过一番赏荷会细节。这二人各想心事，一时间，车中气氛甚是沉闷。

午后，吕媄娘踏进沁芳斋的院门。她看见母亲和祖母，还有二哥，皆在门口翘首以盼。

吕媄娘愣住，心下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

原来，林氏与崔玉担心吕媄娘第一次进宫，怕她应付不来。自打吕媄娘走出沁芳斋，这婆媳俩心内就没有安生过。

吕正下学后，回至家中，见妹妹尚未回还，亦不免心忧。

这几人在院子树荫下围坐，只等吕媄娘归来。

吕媄娘便同他们讲述一番今日入宫经过并宫中经历。

另一边，曹氏与石大奶奶从宫中还家后，在各自屋中稍作休息，换了身衣裳。她们便急三火四地往杜老夫人处去了。

崔沆在宫中，已知晓庶女崔怡在宫中命丧九曲莲池之事。他早派人回家送信给杜老夫人，让家中闭门谢客。

太皇太后沈氏紧急传召崔沆入琼华殿觐见。

太皇太后对崔沆言他小女落水，实乃意外之祸，先是安抚慰问崔沆一番。

紧接着，太皇太后又道，“本宫瞧你那孙女儿崔芷蕊甚是喜欢，欲将她配给沈浪，不知崔大人之意如何？”

崔沆闻听惊栗，稍顿了顿，便向太皇太后言道，“臣孙女无才、无德、无貌，怕不配好儿郎沈浪。”

太皇太后闻听崔沆所言，面色一沉，她教崔沆退殿。并嘱崔沆细细思量孙女婚事，不急告拒。

崔沆行礼谢恩，退出琼华殿外。

崔沆自宫中告假，速速返归家中。崔府内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肃之气。

崔沆与妻曹氏在屋内，房门紧闭。

崔沆先同曹氏讲明吕媄娘与崔妙清二女入宫做硕康公主伴读一事。

那之后，二人又商讨如何办理庶女崔怡后事。

这二人直到三更天，才熄灯歇息。

第二日，天还未光，崔沆已经起身入朝了。

吕媄娘早起洗漱后，前去给杜老夫人请安。她从杜老夫人处，知晓她和妙清姐姐，二人即将入宫，成为硕康公主伴读的讯息。

崔家姑娘们为她们二人进宫伴读而高兴。吕媄娘却有些不知所措。崔妙清神情淡定，只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林氏虽不愿女儿吕媄娘离开她身边，去那深宫之中去，但这也是林氏无可奈何之事。

崔子明、崔段云和崔段飞几人知晓吕媄娘要离开崔府，进到宫中去作硕康公主伴读，他们皆象霜打的茄子般，完全没有了精气神。

吕媄娘这一进宫，他们想再找她玩耍，那比登天还难了。因此，他们哥仨个才如此沮丧。

吕媄娘回到沁芳斋闺房里，身体放松地躺在小床上。

她觉得就要与爹娘、二哥和祖母分开，去那禁卫森严的宫中，她既有对亲人不舍之情，又怀对宫中生活莫名不安。

可是，一想到做公主伴读可以得到丰厚的月例钱，她就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