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

“……”

“……”

“义勇出门前临时接到鎹鸦带来的任务，所以今天只有我一个人。”

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大眼瞪小眼地相互对视几秒钟后，锖兔主动打破沉默。

我都没有开口说话，但总有种已经把想说的靠意念传达过去了的感觉。

于是我把确认对话主题的询问也省略了，捏着下巴心情复杂地把眼前的少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锖兔，你不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自觉了吗？”

锖兔跟了上来，和我保持一个肩膀宽的距离。他抬眸看了我一眼，缓缓摇头，眼神也好表情也好都带着微妙的包容：“一直以来九十九小姐不都是比较中意义勇吗？”

“怎么会？”

既然今天来帮忙的人是锖兔，我当然不能表现出一点偏心，所以立刻就否认了：“只要有劳动力我都很高兴哦？”

“脸。”

“……”

没想到刚才的话还有后续，被锖兔简明扼要地指出重点，我一时语塞。

见我不说话，锖兔又继续：“那天在剧场我就知道了，九十九小姐特别喜爱黑色头发和蓝眼睛的年轻人。”

原来从那个时候就……不过我也没打算隐藏就是了。

而且有一点我必须指出：“这点我倒不否认，但是请严谨一点，是‘美少年’。这也是没办法的，世界上不存在不会为美丽事物倾倒的人。”

“九十九小姐，比起外表，人类更重要的内心。”

“噫……死板……”

看着锖兔一脸正经的样子，我忍不住表达了内心的嫌弃。明明就只有十三岁呢，为什么偶尔会表现得像个死板的成年人？

“容貌端正品行良好毫无疑问是‘美’，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和瑕不掩瑜也是美的一种，丑陋到了极致便是美。极善是美，极恶也是美。你不觉得吗？”

“原来如此……”锖兔眼中多了几分思考。

不过我也是在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后才意识到：“啊咧？我是不是一不小心说了很深奥的话？”

“虽然隐约感觉到一种扭曲。”锖兔回答得斩钉截铁。

“扭曲是多余的。”

“九十九小姐的想法实在是无法苟同，但我好像能够理解。”锖兔摇了摇头，眉间几道浅浅的皱褶还是没有消失，似乎真的有在思考我随口说出来的话。

这样可不行，我只是随口说说的事情根本没必要认真，于是我故意扯开话题：“而且你应该没有忘记吧？银~座~的~甜~品~就算是小……”

察觉到自己差点说漏嘴，只好心虚地补救：“我可不会对你的钱包手下留情哦？”

虽然在我心里无论是锖兔还是小义勇都还是有点早熟又可靠的小孩子，但既然他们不希望被当做小朋友看，在心态还没彻底改过来之前至少表面工作要做好。

“放心吧，约定过的事情我一直记得。”

不知为何，我觉得锖兔看我的眼神……

充满了无奈。

*

“满足了~满足了~”

我心满意足地走出银座的大门，街道已经被夕阳染红一片。如果不是两只手都提满袋子，我一定会像小酒馆里的中年大叔那样拍拍肚皮。

锖兔跟在后边，看了眼似乎又往地平线下沉了几分的太阳，难得在眼底闪烁的笑意被收了起来：“九十九小姐，时间已经不早了，还有什么没有买的东西吗？”

“嗯，这个嘛……”

新的鞋子，一些换新牌子就会不习惯的日用品，还吃了两个香草味和巧克力味的芭菲，我开始回忆今天一天都买了什么做了什么。

也是呢，一般人根本不会也不愿意想到，本来就蛰伏了各自危险的夜晚还隐藏有非人的危险存在。

“啊，说起来的确有呢。”

本该在黑夜中闪现的流星提前出现在脑子里，我想起了清单上不存在的某样物品，倒不如说这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才没有写在纸上。

“是什么？”锖兔好奇地朝街道上的店铺张望，然后又侧身一副准备随时折返百货商店的模样，“趁着太阳还没下山，我们快点去吧。”

“这个嘛……”

我犹豫着用手指在空气中毫无意义地画着圈。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倒是无所谓，肯定毫不犹豫就立刻飞奔过去了。小义勇也不会对我的个人爱好有太多想法，但是啊……

偏偏今天就只有锖兔一个人，这是上天给我的惩罚吗？

我也不是不明白锖兔是出于好意，可是……

“九十九小姐？”见我那么久都不说话，锖兔叫了我一声。

“嗯，这个嘛……”

最终，我还是惨败在了自己的欲望之下，伸手指着某个方向：“往那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