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是再喜欢,乱也不会那——么冒进的!
万华镜在他即将触碰的那一瞬间转过来了脸,才导致了这个意外。
乱心中那么一点点的羞涩被迅速压下去,他直起腰,努力当成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反过来问,“哎,在这里不可以吗?”
“不好吧。”万华镜动动嘴唇,虚弱地回答,“白山没有说室外更有效,所以……”
难道是在她不知道的事,人类的风俗改变了许多吗,怎会如此,已经到了能随意在天幕之下坦然自若地交合的地步了吗。
白山哥。
乱捕捉到这一闪而过的名字,准备等回去便向白山哥问个清楚,这么说来也是,他们好像没有问过白山哥是怎么跟万华镜相处的。
“说的也是呢,那就回去再说吧。”乱笑着轻描淡写地把这个话题一笔带过,转而去看街道。
街上没有一盏灯光,一切被淹没在夜色之中,好在付丧神的视力不受影响,而他又是格外擅长夜战的短刀类,一切收于眼底,建筑物的风格与记忆中模糊的特色一一比对,是江户时代。
从万华镜的梦境走出来,怎么会来到这里,现在还是梦境吗?
他心下思忖,一手握住刀柄,一只手紧紧握住万华镜的手,轻声嘱咐:“不要松开我哦。”
他还记得,织田先生在信中提到过,万华镜在夜晚时视力会变得很差。
“好。”万华镜垂下眼帘,收敛所有思绪,将所有信任交付于乱,她的眼前模糊,确实视物困难。
并非太过轻信于人,只是她的信任并不是多么贵重的存在,错付的代价也不过是她自己,万华镜已经无所谓了。
极力放轻脚步隐蔽身形,躲在阴影之下,乱闭眼侧耳细听,注意了从某一个方向传来的打斗声,万华镜同样将目光投于彼处,“咒灵的气息,很强大。”
操控命运的红线从不会随意为她指引方向,这次的目的地不言而喻,但按照白山的说法,目前她处于将死的边缘,不可随意动用力量,而乱……
穿着据他称是专门战斗用的出阵服,尽管肩上还绑着坚硬的肩甲,可过于甜美的衣着设计也让他看起来如同少女般柔弱。
万华镜后悔起来,不应该带乱过来的,她不清楚红线的尽头是什么,不应当把乱牵扯进来。
但乱似乎从她无声的注视中察觉到了什么,鼓起脸颊又凑过来亲亲她,这次真的是带有惩罚意味地轻轻咬一口她的脸颊,得到万华镜一声轻呼。
“不许乱想哦,都已经说过了,我是你的刀了哦?”乱在她耳边细声哄,“在允许的范围内,尽情地使用我,是审神者本来就拥有的权力呀,万华镜殿下。”
明明是刀具化身的付丧神,可说话时,也会有呼吸时带出的气息拂过耳畔,万华镜的耳朵再一次不可避免地烫起来,她低低地“嗯”一声,“那就,请——”
在乱故技重施前,她迅速改口,“侦查敌情……?拜、拜托了!”
最后还是加上了请求的语气呢。
乱遗憾地想,又不忘初心,“我回来的时候,想要奖励哦!”
“嗯……嗯!”
他这样说的话,万华镜倒是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商量着,最终决定由行动方便的乱去打探情况,而万华镜则留在原地,等待乱回来之后进一步商讨情况。
“不要乱动,就在这里哦。”乱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牵着万华镜让她过去,万华镜抱住身侧的打刀,这只是她的意识,怀里的刀自然也不是本体,即便如此,乱还是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拔刀!有什么意外的话,直接呼喊我的名字,我会在第一时间赶回来的!”
万华镜耐心地一一应下,然后目送乱离开。
在长久的寂静之后,她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叹息,“被注意到了,真是麻烦的敌人啊,时之政府。”
万华镜瞳孔震颤,她下意识握住刀柄,又因为记挂着乱的叮嘱而尽力收敛气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是陌生,却极其熟悉的说话语气。
就算她只是一段游离于本体之外的意识,就算她已然抛却了所有过往回忆而自称万华镜,也绝不会忘记的,刻在灵魂最深处里的怨恨与愤怒。
在百年之后,她不曾死去,而她的仇人,再度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