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畜(四)
赵兴发这两天晚上接连和老婆吵架,早晨起床的时候心情可谓恶劣到了极点,他甚至有点讨厌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当然,第五星区也很少能看到太阳。
草草吃过早饭后赵兴发就提着那只边缘已经磨损的公文包去小区门口的公交站等车。
这只包已经是他用的第五个年头了,上班的时候夹着它,见客户的时候也带着,虽然很多地方都已经包浆看起来不太雅观但他仍然不舍得扔。
一只真皮包至少要两百星币呢。
这还是刚结婚的时候老婆送给他的,那时老婆跟隔壁住的年轻女人一样是个水灵灵的姑娘,两个人婚后甜蜜盎然,现在如果他要换一只新包的话家里的婆娘能指着他鼻子骂上一个星期。
还是算了,有那两百星币不如换个清净。赵兴发站在公交站点有些神经质的一下一下抠着包浆的包带,直勾勾盯着灰蒙蒙的天。
第三单元天空永远都是这个颜色,尤其是第五星区,但是第一二单元的天就很蓝啊,赵兴发满心羡慕。
虽然他没去过前两个单元,但经常能从《管理区快讯》上看到关于第一二单元的报道。想到这他又感叹,管理区也不总是播报一些负面的新闻,只有第三单元第五星区出现在上面的时候才总是不好的消息。
他又不由得羡慕一二单元的公民,生活在蓝天白云下,永远体会不到第三单元的灰突突,也体会不到被称为“垃圾公民”的第五星区居民的心情。
可是谁又不喜欢蓝天白云呢,就像他赵兴发,父母给他起这个名字也是希望他以后能兴旺发达,谁又能想到他会一辈子窝窝囊囊的活着,赚不到几个钱不说,整天还被人指着鼻子骂。
赵兴发啐了一口。
这一路公交终点站是地下城市列车站,所以排队的人很多。旁边的人看了他一眼,嫌弃的挪了挪。
看什么看!赵兴发翻了个白眼,就好像你们不脏似的!
“有病吧?”那人平白无故被白了一眼,反击回去。
“你骂谁?!”赵兴发立刻用布满红血色的眼球瞪她,“你才有病!”
他昨天一直在吵架,没顾得上冲澡也没洗头,早晨起来头发有点出油,黏成一缕一缕趴在头上,稀疏的间缝露出头皮。他又靠抽烟解压,身上早已被烟泥味浸满,这会儿看上去就是个非常邋遢的低薪族。
靠得近些,头上、身上还有早晨吃饭嘴巴里的味道全都飘过来,女人捂住鼻子扇了扇,躲的更远了。
她这副无比嫌弃的模样让赵兴发想起了自己的妻子,明明已经是个黄脸婆了,整天就知道围着厨房和尿布打转,竟然还有脸指责她所嫁非人,说自己是个窝囊废!什么玩意儿!
想到这儿赵兴发又啐了一口,发狠的模样恨不得吐到对方脸上。
他的一举一动都很神经质,排队的女人实在无法忍受站在这样的人身边,和后面的人商量换了个位置。
赵兴发又白了她一眼,继续抠包浆的带子。
呸,装模作样!
好在很快公交到了,这个时间是第五星区的早高峰,赵兴发排在中间,挤了两趟车都没挤上去。
再上不去车就要迟到了,他不停地用鞋底摩擦地面,第十次低头看表时第三趟公交才姗姗来迟。
赵兴发看准时机,车门一开他一把拨开前面的人冲上去,周围的人猝不及防被撞了个趔趄,周围骂声一片。
他置若罔闻,到了车上才松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喘匀,他又在司机一迭声“往后走,别挤在过道”的催促下被后上车的人推搡到了角落里,一番波折之后好不容易才在别人的座位中间塞进了自己的两条腿。
呼。他舒了口气,工薪族每天上班跟打仗似的。
车程不长,但人挤人的车厢像只蒸笼。中间有人下车,巧的是,空出来的座位就在赵兴发腿边。
他眼睛一亮,一屁股就坐上去。
紧接着又弹起来,有人抢先一步占了座位,正是刚才和他发生口角的女人。
赵兴发心里那股邪火还没散去,现在就像蓄满火力的炸药,这一占当即点燃了导火线,心里那股邪火仿佛也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他发狠似的用脚后跟在女人脚背上用力碾了一下。
“啊!!”座位上的女乘客叫起来,用力推了他一把,“干什么,眼瞎了!”
“怎么?”赵兴发回头,眼珠上的红血丝更密集了,他盯着女人的脸,“你推我干什么?”
女乘客瞪回去,“是你先踩我的,傻缺!”
“不要吵架!”司机制止道。
根据《帝王星交通行为规定》:为了司机和乘客的安全,如果车上有突发状况,在制止无果的情况下司机可以强制停车。
“我踩你干什么?你的脚很香吗?”赵兴发一脸嘲讽,也学着女人先前的模样捂着鼻子扇了扇,夸张道:“哇,我说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