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2009年6月20日

“你们听说了吗？姜致她爸死了。”

“哪个姜致？是1班那个班花吗？”

排球课上，老师宣布自由活动。各个班的同学四散开来。

女生们聚在一起，看着站在操场边独自一人的长发女生议论纷纷。

她们的声音不算小，风将这些话断断续续地传进女孩耳中。

姜致面无表情的绕着操场走圈。

有时迎面撞上认识的同学，看见她后也不知做何表情，大多尴尬一笑，随后拉着身边的伙伴快步绕开。

一个多月来，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情景。

13岁前，姜致家里也是 A市当地排的上号的富户。她的爸爸赶上了时代的东风，从体制内辞职下海，自己创业开办了一家公司，生意也越来越大。

姜致记得，以前的时候，他们家每天都特别热闹，爸爸公司的下属和生意上有往来的叔叔阿姨每逢节假日都会来他们家里送礼请客吃饭。

每年姜致过生日的时候，妈妈总会给她买好看的蓬蓬裙和蝴蝶结，那些在爸爸公司打工的亲戚姑姑伯伯，表哥表姐也会在下班后特地赶过来到家里帮她庆祝生日。

一向节俭抠搜的舅舅连自己女儿的生日都没有办过，却也会在她生日那天帮她买礼物。那时候，所有人都喜欢管她叫小公主。

今天是她的十四岁生日，如果按照往年，那肯定也是要大操大办的。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家破产了。

她爸爸因为破产的事情一病不起，拖了几个月后，也走了。只留下一大堆的债务和一个空壳公司。

从他们家破产的那天起，那些所谓的亲戚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别墅被法院抵押拍卖了，妈妈在学校附近的筒子楼里租了间房子，再加上这段时间爸爸的医药费开销，家里实在是没有余钱。

姜致麻木的站在台阶上，夏日的暖风带着潮湿和闷热。她觉得自己这辈子的眼泪都在过去的那几个月内流尽了。

回到教室，班主任数学老师拿着三角板拍了拍讲台，示意大家安静，她清了清嗓子：

“大家不要讲话了，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向大家宣布。”

教室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李老师，想知道她接下来要讲些什么。

“想必大家也听说了姜致同学这段时间的事情。”李老师顿了顿，接着说道：

“姜致同学的父亲呢，在一个月前去世了，她家里的情况特别的糟糕。老师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打算将这件事情上报给校长，号召全校同学一起给姜同学捐款。”

座位上的姜致猛的抬起头，两颊在一瞬间涨的通红，她张了张苍白干枯的嘴唇，这件事李老师之前并没有和她打过招呼。

班级里窸窸窣窣的小声的交谈声不断传入她的耳朵里，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她，有几个前排的同学，甚至直接转过身来观察她此刻的反映，那些目光有鄙夷有嘲讽有幸灾乐祸，但更多的，是怜悯和同情。

她姜致，从一个人人追捧的千金大小姐，变成了一个可怜虫。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明天大家一起到操场上集合，姜致你也过来，站在主席台前面。”李老师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自己做了件大好事。

姜致的心脏仿佛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她真的很想拒绝，但她没有拒绝的权利——她真的很需要这笔钱。妈妈十几年前就没有工作，在家当全职太太了，这些年，她甚至连碗都没有洗过，更不要说出门打工，家里实在是没有收入来源。

第二天早上，校长将全校师生召集到操场上，效实中学作为一所私立高校，由初中部和高中部共同组成，六个年级段的学生被聚集到一起。

姜致站在主席台下，听着身边的校长一遍一遍的强调她的贫困，她父亲的惨状，这些话如同利刃一样，一寸一寸的插入姜致的心里，她低着头，手里抱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箱，在《爱的奉献》这首歌的进行中，各个班级的代表排成一排，一个个上台将自己班级里募捐到的钱投入到箱子里。

姜致紧地咬着下唇，低垂着眼睛，她的鼻尖不受控制的开始泛起酸意。她拼命的忍住眼角的泪水，强装出一副平静的模样。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到她的面前，苍白的肤色下青筋分明。

比起其代表，来人手上拿的捐款高出了一小叠。他将钱整整齐齐的投进箱子里，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姜致察觉到男孩似有实质的目光，她始终没有抬头。她知道他是谁，即使没有看见脸。姜致不想让他见到自己那么狼狈的样子。

这天，她忘了募捐是怎么结束的，也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教室的。

少女那颗脆弱的自尊心在这一天被彻彻底底的踩碎。

教室里空无一人，早就过了放学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