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14.

我的爸爸，手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小时候我总是能看见他对着那道疤沉默不语。

我问爸爸这道疤是怎么来的？

他却从来没有回答过我。

因为这道疤，他过不了军队的体检，也因为这道疤，不能从事喜欢的工作郁郁寡欢。

何安，你也是给我们家带来苦难的罪魁祸首之一么？

我想问，却又不敢听到答案。

天台铁门和家中木门逐渐重合。

我再一次，失去打开门的勇气。

就当我想再次逃避，从楼梯的缝隙中一跃而下时，铁门后传来痛苦的闷哼以及一句饱含恶意的诅咒。

“何安，真想你去死啊。”

15.

脑袋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来时，天台铁门已被我一脚踹开。

何安被两个男生架在中间，浑身湿透，水珠顺着发丝滴落。

“哟，来看热闹的？”

手里夹烟的短发女生，张扬地朝我挑起下巴。

她就是让何安去死的那个人。

“陈岁？”

何安声音颤抖，看见我后，挣扎起来。

“你来这干什么，快走！”

天台一阵哄笑。

“原来是来英雄救美的。”

我大跨步上前，猝不及防地一拳砸在了其中一个架住何安的男生脸上。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被按下暂停键，全场静默。

下一秒，咒骂声四起。

除了被我一拳打蒙的那个男生之外，剩下的三个男生纷纷冲了过来。

我把何安推离纷争中心，自己却兴奋得发抖。

从小因为体弱，一直在练格斗强身健体，没想到竟然还有用得上的一天。

几个来回之后，站着的只剩我，寸头男生和抽烟的短发女子。

我吐了一口血沫，冲他们招手。

寸头男生抄着棍子向我袭来。

察觉到何安在我身后，我停下了躲避的动作。

正当抬起胳膊准备抵挡时，陈家杰不知何时出现在天台门口，大吼一声。

“陈小薇，够了！”

陈小薇？

我听见这个名字愣了片刻，紧接着回过神来，反手夺下寸头男的棍子，对着他的膝盖敲了下去。

他们够了，我可还没够。

我走向那个短发女生，一只手从后面握住了我的手腕。

“陈岁。”

何安摇摇头。

我闭了闭眼，扔掉棍子，脱下校服外套抛在了他的头上。

地上的人都站了起来，走到陈家杰身后。

陈小薇路过我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和何安走得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小心哪天像克死他全家一样，克死你。”

我伸手拦住她的去路，低声道：“再让我听见你嚼一句舌根子，撕烂你的嘴。”

“另外，我的命也不用你费心。我就是来找死的。”

陈小薇，我的表姑。

那个总喜欢说我是非的讨人厌亲戚。

她的长相和未来变化很大，如果不是陈家杰喊了她的名字，我或许认不出她。

不过这个嘴臭，还真是一如既往。

陈小薇面色突变，扬手扇我。

陈家杰抓住她的手，厉声呵斥：“够了！”

“家杰哥！”

陈小薇跺了跺脚。

陈家杰看也没看，拽她离开。

我喊住他们：“就这么走了，不给个交代？”

陈家杰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谁又给了我交代呢？”

16.

偌大的天台突然冷清下来。

何安带我去医务室，我却立在原地，定定地看着他，只字未发。

我和他僵持起来，气氛凝固。

何安也意识到了什么，松开手。

一时间，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我绕过何安，准备离开天台，路过他的时候，他却又一把抓住我的手。

“陈岁，你在怕什么？”

我和他对视，看见何安眼底冷漠的我，也看见了他瞳孔深处压抑着的名为痛苦的黑火。

火焰顺着交握的手，一下点燃我。

心底的话就这么说了出来。

“何安，你和陈家杰究竟发生过什么？”

何安愣住，紧接着放松下来，不知为何就笑了。无声的微笑逐渐变成恣意的放声大笑。

许久之后，他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兴奋地看着我的眼睛说：“陈岁，你终于对我感到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