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阿明！你听我的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少女一双鹿眼里沁满泪水，眼神里的渴求近乎欲出，双手紧攥着半透明的眼前人。

“你别说了，阿瑶，我之前哪次不是听你的，这次说什么我都要和阿泽一起去。”半透明少女挣脱童瑶的手。

“可是……”

“别可是了，再说了，我不是还有你吗？”半透明的少女甩开童瑶的手，渐渐的她消失在童瑶的视线里，朝着无尽黑暗走去。

童瑶怔怔看着少女消失的方向，心里似是被钝器戳着，令她呼吸困难。良久，一颗晶莹的泪珠滴下，泛起涟漪。

在童瑶看不见的周围，黑暗渐渐朝童瑶涌来。

蓦地，童瑶眼前一道白光袭来，随之炸开，一股强烈的冲击，将她推出去。

童瑶猝不及防地被推倒在地上，她倒吸一口凉气，皱着眉头抬起手，两手掌心出现数道血痕，几处都破皮了，看着很是可怖。

她望着自己的手怔愣住，片刻，童瑶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被镜子环绕着，无数的“自己”正惶恐不安地看着“自己”。

童瑶小范围迈向其中一个“自己”，纤细手指试探性附上镜子，冰凉的触感传来，童瑶心中一喜，手掌使了些力想要推开。

可下一秒，童瑶被吸了进去。

童瑶再次睁眼，眼前的事物又一次发生变幻，她茫然失措看着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

那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也是和姜明相识的地方——童心福利院。

里面的孩子几乎都姓童，因为童心福利院是专门收养孤儿的福利院。

童瑶怀着忐忑的心往前走，进到福利院里，看见的便是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场景。

一个小男孩指着小童瑶笑骂着：“童瑶是个鬼娃子～没人陪呀，没人爱，日日夜夜与鬼伴。”孩童自编自唱的儿歌，丝毫没有活泼之味，有的尽是属于孩童最纯真的恶意。

另外一个寸头小男孩附和道：“被抛弃了只能跟鬼聊天哈哈哈，真可怜。”

童瑶紧紧抿着唇，落在身侧的双手颤抖着，虽然经历过，可再次看到心还是止不住的疼。

突然，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冲出来，把那个寸头小男孩推倒在地上，“你骂谁呢？”

童瑶眼含泪水抬眼望向那个小女孩，心里像是被针扎一样密密的疼，泪水如洪水般落下。

和姜明的过往也如同潮水般涌来。

童瑶哭得肝肠寸断，全然忘记小姜明将寸头小男孩推倒在地上后，三人便会撕扯在一起。

三人推搡间，站在一旁的小童瑶一脸不知所措，她一个健步过去加入了三人混战。

却不曾想，小童瑶不知哪来的劲，把正扯着姜明头发的寸头小男孩和小姜明拉开，两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连连后退。

小姜明身形瘦小，直接被推到门框上。

而童瑶恰巧站在门框边，在小姜明飞到自己眼前时，她瞬间停止哭泣与呼吸，僵硬在那里。

“砰——”

如同记忆里的一样，小姜明的后脑勺撞在门框上，猩红血液从发丝渗出顺着门框流下。

也在这时，童瑶被一股冲击给推了出去。

……

童瑶猛地睁开眼，眼底里写满复杂情绪，纤长睫毛此时被泪水浸湿。

她掀开被单坐起身来，目光呆愣地看着自己的紫色被单，大口喘气鼻尖额角布满汗珠，发丝凌乱地粘在额前。

回来了？

童瑶缓了好久呼吸才渐渐平稳，微僵的手指动了动，而后整个人泄气般地垂下背，宽大的睡裙衬得她整个人都瘦削不少，她颤抖地闭上酸涩双眼，似是回味刚才的梦又像将那梦消化干净。

又梦到了……

童瑶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唇边那颗小痣也随之牵动。

忽的一道关门声响起，“瑶瑶，你饿不饿呀？我给你带了饭哦。”扎着双麻花辫的女孩，提着两个食品袋走来。

童瑶寻声往下望去，映入眼帘的是顾洋洋抬头朝她笑弯了眼的面容。

见此，她也被顾洋洋的笑容所感染，弯起嘴角，但只一瞬，“嗯，好。”

顾洋洋将她的那份放到桌上，而后回到自己的床位，两人是并列的床位，不过童瑶是靠里的那个。

童瑶从床上下来，对顾洋洋说了声谢谢后，就去打开她帮自己带的饭，是辣椒炒肉饭。童瑶不是川渝地区的南方人，但从那次暑假后便深深爱上了辣椒。

顾洋洋语气欢快地说声不客气，她坐下后，往嘴里塞了一口饭，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突然扭头，“瑶瑶……嗯？是空调开太高了吗？你怎么出汗了呀？”

而后她视线下移落在她没有血色的唇瓣上。

童瑶的手一顿，“没有，只是我做了个噩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