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红果
你。我故意妖性毕露,只是想让你信我是个单纯好战的妖怪。”
“实则,我暗中送走了我的孩儿。”
老和尚怒火冲天的走向海棠女妖,一把扯起她的衣袖:“你若真与我交手,还能有三分胜率。你现在,连逃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家外子啊,师从名门。与我相恋本就令他与门中长辈不和。我又岂能抛下幼童苟且偷生,让他脊梁骨再也直不起来呢。”
“你方才施展的是别人的本命飞剑?是你外子的?他师从何处?”
“和尚你又不放过我,我怎么能给他暗中平添仇家。”海棠花妖释然笑着,“我演的还可逼真?若我登台,还有寻常名角儿什么事。”
海棠花妖从半空中坠落。
老和尚上前接住了她。
言誉看着这一幕,心中一阵悸动。他似乎,隐约有些猜测了。
第十天,捉住海棠妖女的老和尚以研制解药为由,携她进了一间雅致的院子。
当晚,县城里爆发出一阵海棠花雨,惊醒了无数睡梦中的百姓。
一棵遮天蔽日,比县中最高的酒楼还要高两层的巨木,自老和尚所在的雅致院子中拔地而起,掀翻了砖瓦墙垛,也拱起了周遭的土地。
狰狞的树根配上娇艳的海棠花,随着狂风起舞。
沁人心脾的花香随着狂风刮遍了县城的每个角落。
第十一天凌晨,在这阵花香中,言父口吐黑血,回光返照的握住了言誉的手。他惊恐又忧虑的瞪大了双眼,口齿不清的翻来覆去说着几组词语。
他说:“你娘”“老和尚”“快逃”。
随后,在花香中,一生与人和善的言父不甘的垂下了手。
清晨,人们围绕着海棠巨树。
有病情轻微的人抚摸喉咙,仅是过了一夜,他发现他竟不咳嗽了。
有病重的人接过老和尚爬树摘下的海红果,一脸虔诚的吞食了,果然没多时身体大好。
人们纷纷叩拜感谢老和尚慈悲。
站在海棠巨树下的老和尚面容肃穆,言誉却感觉他是不开心的。他走上前抚摸着海棠树的树皮,突然道:“禅师,海红果本来能治好我父亲是吗?”
老和尚一愣,随即和善回答:“自然,这海红果是海棠女妖所结,自然对症。”
那为什么所有人闻到海棠花香都痊愈了,而言父反而吐血而亡呢。
言誉满目悲凉看着老和尚。
老和尚含笑看他。
那慈悲平和的目光,似是在俯视路边一窝有趣的蚂蚁。
“这该死的女妖,与禅师僵持了半夜才结出治疗我父的海红果。她害死了我父亲,她害死了我父亲!”
言誉猛然朝老和尚跪了下来,涕泗横流,狼狈不堪。
“小子言誉,从此没有了父亲也没有了母亲,什么都没有了。”
“求禅师怜悯。”
“小子想削发出家,想和禅师学一身本领,想要跟着禅师……”
“禅师是唯一对我好的人了!”
老和尚看着哭得瞧不出模样,满地打滚,浑身脏污的言誉。他抬起的手掌顿了半晌,并未落到少年身上。
“阿弥陀佛,小居士,老衲不动,出自太行山野禅寺。寺中仅有几人,清苦得很。”
言誉闻言停止了打滚,喃喃重复道:“禅师,我不怕的,真的不怕的。”
不动和尚思索良久,终究手掌落到了言誉头顶,他垂首悲悯道:“小居士,今生种种皆是全省因果,不如忘却。忘却不等于不存在,一切自在来源于选取。不如放开,放下得越多,就拥有的越多。”
“禅师,我不懂。”
言誉听得佛家偈语,心中顿时涌起一阵迷茫,仿佛明镜蒙尘。
“不懂就对了,少说多做。”
老和尚在海棠巨树下,绽放出一个和善笑容,那笑容犹如海市蜃楼,虚幻的让人辨不出真假。在他百姓敬仰艳羡的目光中,把手按到言誉的头顶。
“今日抛却俗家名讳,老衲代师收徒,为你取个法号。”
“少说多做,便法号‘不语’吧。”
“不语,今日起,我就是你的师兄了。”
“师、师兄……”
老和尚的声音仿佛遥远的天际传入,邀请人共登极乐。言誉只觉得神思恍惚,心中涌动出一股最原始的本能冲动。
见状,老和尚将一个海红果塞进了言誉口中。
海棠女妖本相生出的灵果口味甘甜,却又带有一股隐藏的苦涩。连言誉这等凡俗吃了,都感到一股灵气冲刷身体,带走陈年顽疾。怪不得百姓吃了能治愈怪病呢。
言誉沉醉于海红果的滋味。
至于,他方才在想什么?
他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