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误韶光

五更三点，红蓝相间的光彩如油画般在天空铺开。

党玥仍处于惊醒的余韵之中，以至于宫人服侍自己时，也表现得比昨日自如不少。昨夜梦中，她见证了一个场面，有个女孩儿本在呢喃陈朝之事，睁眼却只记得现代之事。她想，自己未必就是穿越者。

梦中所闻“阿姨”必是婕妤，那“小猫儿”应是身边宫人的名字。党玥回过头，只见略圆的小脸上，吊着两只浅色的杏眼，神情如小乳猫般专注。

“小猫儿？”党玥心里已经有了底数。

那宫人瞬时露出两个小虎牙，兴奋道：“郎君想起来了？”

党玥稍许沉默，直言道：“只记起了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可是您给我起的，能想起来可真好！奴婢以为这是好兆头，没准儿郎君今天要碰上什么大好事。”小猫儿笑眯眯道。

党玥很是喜欢这吉祥话，随口就道：“我有什么可赏你的吗？”

小猫儿是婕妤悉心培养的婢女，平时已经得了不少的赏赐，便道：“郎君能赏我什么？不如，就等您出阁（注：皇子搬离皇宫）后，让奴婢继续伺候您吧！您尚未封王，将财物用于经营自己要紧。”

党玥应了声好，然后回味起了“经营”二字。

昨日她才知晓，如今东宫仍是废后所出。既然婕妤早已被认定为废后的阵营，那么，两位皇子只会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天然的盟友。哪怕无意结盟，也会被人视作如此。

如今太子失去了生母家族的支持，虽不说岌岌可危，但要真正登上宝位，还是需要不少人的助力。而她作为太子的天然盟友，无疑会被卷入争权之事之中，届时若想保全自己和身边人，必须拥有一定的钱财和政治力量。

既已决定以九郎身份活下去，那么也该付出相应努力、经营自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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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在小书房举办了束脩礼。

大门外，党玥穿着身青衿袍，对侍读方向叉手作礼，口中念念有词。这地方虽只有丁点大，却也有宦官为她和侍读传话。

这套束脩礼本是用在官学上，官学拜师时的场面何其大，自然需要一位传话人。今日在这小地方用上这角色，不过是为了维护皇家脸面，以表尊师之意。

仪式中，两人如做戏般，一个敬仰另一人的才学，一个自谦推辞。经历过这样的套路，两人才正式成为师徒。

仪式过后，小猫儿掩上房门，为师徒二人点起了清心香。

侍读教党玥读了几卷文章，然后问了几个问题。党玥有这个时代的童蒙记忆，又有高考语文的经历，竟答得很是通畅。见侍读点了头，她才后知后觉地想道：九郎君只受过童蒙，像自己这般流畅地应答，会否太过招摇？

却听侍读评价道：“郎君的学问不算差，和我家九岁的男弟差不多。”

这话有些模棱两可，也不知是夸是损。不过，既然经历了检验，党玥自然也发现了自身的不足，便作礼道：“敢问先生，学生应当在哪些地方上努力？”

侍读答道：“郎君作答清晰，思路无误，甚至还有些新意。只是看过的经典和文章太少，引据和文辞尚需磨炼。”

党玥听罢，便从心底认同了这位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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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党玥见到了自己的武教官。比起文人的束脩礼，武人倒是显得直率简单，直接检查资质、练起基础功就是。这位师父却非纯粹武夫，教导明了清晰，和侍读般让人好理解。

甫一下课，便有几位端丽的宫人，花团锦簇般，笑吟吟地围了过来，道：“郎君有请。二娘子要请您一同玩耍。”

宫中能被称为“某郎君”、“某娘子”的，莫过于诸位皇子皇女了。党玥在婕妤那儿补了不少课：圣人膝下有皇子十数人，公主则仅有寥寥五人，而子女中最得圣心的，便是那二娘子昌平公主了。

党玥第一时间却是产生了质疑，她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何德何能引起昌平的兴趣？这些宫人又真是她的人么？不过，这几个宫人确实像在服侍哪位贵人，清一色的端正相貌，身上的衣料与香气也比寻常宫人要好不少。

她一时紧张，不知该如何是好，便瞥了眼一旁的小猫儿。小猫儿有所感应，赶紧回忆起昌平身边的人物：似有这么其中几人？却在宫人的包围下憋红了小脸，说不出话来。

此时，领头宫人这才想起什么，恍然大悟般掏出了一块小牌，致歉道：“儿家几个是见郎君面善，以为是个好亲近的郎君，这才围作了一块儿，不想连身份也不记得证明了——还请郎君恕解。”

确定过后，党玥主仆二人才跟着她们，忐忐忑忑来到了一处花园。

少女的嬉笑声越来越清晰。

放眼望去，只见众人之中，有一位女子独坐亭上，面色沉稳，白玉般的小臂上正套着几个精巧逸秀手钏，手里举着个小杯不知在喝些什么。哪怕周围的笑音渐渐息止，她也不急于动作，直到宫人上报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