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敛(八)
翌日,有大臣上疏,此次舞弊案中有一考生身份特殊,为柳州巨贾之子,直指房氏同大小世家结党营私犹不知足,竟有勾连商贾腐坏朝纲之嫌,呈请圣上彻查。
以此为始,弹劾房氏贪腐的奏疏雪花一般飞进了御书房。
皇帝深以为重,钦定三皇子为正使,七皇子为副使,同往玢州彻查房氏贪腐、结党详情。
......
应舒棠坐在廊下,一脸愕然地看着青葙紫堇穿梭在房中整理着去玢州的行李。
“青葙,我们已经有两大箱子东西了。”
青葙脚下几乎快出了残影,脑中想着下一件要准备的东西,手上麻利地将一个个物什揣进怀里,还能抽空回答应舒棠:“小姐,如今不同您从北疆进京那会了,您也大了,凡事都要周到齐整些。尤其这回还是出远门,多准备些总不会错。”
应舒棠妥协地点点头,低下头慢慢整理着自己的箱子。她此前从未想过自己竟还会去玢州,还是去彻查房氏。
皇上让萧恒作为钦差去玢州,显然是想直击房氏根本,此事若成,将房氏连根拔起,萧恒几乎就坐稳了半张龙椅。可玢州毕竟是房氏的大本营,还有萧岐这个副使在,必然没那么简单......
她又陷入了焦虑的境地,手指不自觉地紧紧掐着箱盖,幸好紫堇兴奋地叫了一声,将她从心之中拉了出来。
“哦!到了玢州你们可千万要提醒我去吃四色酥糖,我馋好久了!”
应舒棠没好气地点点她的脑袋:“还要我们提醒?你忘了自己叫什么都不会忘了这个!”
“可我记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紫堇理直气壮地捂着自己的额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应舒棠,“小姐你还记得吗?咱们军营里有个大虎子就是玢州的,他说玢州可美了,有什么,以前皇帝住的大园子,还有清得见底的湖!鱼多得可以用手抱起来!”
应舒棠看着眼前手舞足蹈的紫堇,心境也缓和了些,长长舒了口气,将心中的焦虑暂抛到了脑后。索性跟紫堇一起细数起玢州的胜景来,筹划着要去好好看看。
整理好行礼后应舒棠又去了一趟容府,打算同容家知会一声。
进了容沁晚的院子,就见她伏在绣架上全神贯注着绣着花样,夕阳将她的睫毛映画出一片纤长的影子,乖巧地落在绣帕上栩栩如生的骏马旁。
应舒棠不想打搅她,就静静坐在了绣架旁的椅子上看着她。
容沁晚没发现应舒棠,依旧是专注地下着针。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停了下来,皱眉盯着绣布上的马儿喃喃出声,还扭头和一旁的画比对:“不对不对,我也画错了,黑雨的腿上的那簇白毛,好像不是这只腿......是哪条腿来着?”
“右前腿。”
“哦哦,没错没错,应该是这只才对......舒棠!”容沁晚倏然抬头,看着应舒棠惊呼出声,立刻放下针线凑了上来。
“舒棠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我还打算明日去找你呢。”
“你绣得那么认真,我也不忍心打断你啊。”应舒棠同她亲热地坐在了一处,问道:“怎么在绣黑雨?真好看。”
容沁晚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陛下让三皇子去玢州,我就猜到你也会去啦。南方湿气重,我想给你做几个祛湿的护膝,让你舒服点。”
应舒棠听得心里一暖,拉过了她的手:“你别累着自己,我不会在玢州待太久,很快就回来的。”
两人又一道去见了容太傅和容夫人,二老对应舒棠说了诸多要事。
容夫人微蹙着眉心,语气低沉:“玢州形式复杂,又牵扯争储大事,你务必谨慎,不可意气胡来。”
她又抬眸看了应舒棠一眼,意味深长道:“旁人只当你是跟着三皇子去玢州游玩的小丫头——如此甚好。”
应舒棠会意,立刻点点头:“伯母,棠儿省得,棠儿一定谨言慎行,只让人觉得,我是个去玩的小丫头,纵有天大的变故,也是两位皇子的事,与我无关。”
容夫人轻轻嗯了声,转头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容沁晚。
她从进来开始就一言不发,偶尔抬头看一眼应舒棠,也不知在想什么。
“晚晚。”容夫人唤她。
容沁晚颇为意外地抬起头,疑惑地盯着容夫人,不知母亲为什么在这时候叫她。
“你想不想,同舒棠一起去玢州?”
容夫人此言一出,不只是容沁晚,一屋子的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容沁晚磕磕巴巴道:“我......我也可以去吗?”
容夫人叹了口气,笑了笑:“我从前想过拦住舒棠,不让她去玢州,可转头想想,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好。”
“你们这样的姑娘,出生在大雍朝举足轻重的人家,却连大雍的山河都没好好看过。”
她对容沁晚招招手,温柔地拉了女儿的手在掌心:“特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