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春山(十一)
“张喜苹就是瘟煞星,瘟神派来害我们的!”
“您不知道,她原先在钱大力家里也待过,在毛强家里也待过,现在那两家都死绝了,就她还活蹦乱跳的,可不就是她把瘟疫带来的!”
“等不得了等不得了,应该现在就把这煞星烧死!”
江头坝的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道道目光恶语利刃一般射向地上的喜苹,她不发一言,发狠似的将烧饼往嘴里塞,通红的双眼不知是噎的还是哭的。
“哪来的什么瘟神?”应舒棠气得脑袋发疼,“瘟疫自古有之,若都像你们说的烧死一个人就能解决,哪还会死那么多人?赶紧回去!”
那些村民连连摆手辩解:“张喜苹身上就是带着煞的,发洪那会她就把她全家都克死了!啧啧啧!”
刚刚还坐在地上用力嚼着烧饼,对村民熟视无睹的张喜苹猛地抬起了头,愤怒的声音破了音:“你胡说!你才是煞星!你克死全家!”
“嘿!你看看你看看,这可不就是煞星的样子么!”
村民们似被激怒,立刻涌了上来要把她拖出去,应舒棠眼见她们几个女子挡不住这些村民,朝着身边的士兵使了个眼色。
一瞬间,凛然剑声过耳,数道寒芒乍起,村民一时间停住了动作,惊疑不定地看着士兵抽出的剑。
“现在,立刻回去。”
村民们没了刚刚的气焰,面带犹疑地往四周觑着,一时也不知该做什么。
过了片刻,第一个村民耷拉着脑袋,慢吞吞离开了人群。他身边的人见他走了,对视片刻,也相继跟了上去。
应舒棠紧握着的手渐渐松开,心底缓缓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松到一半,却又被生生打断了——
“折腾了那么多天,这瘟疫也不见好,如今连百姓想法子自救都要阻止吗?”
宋漪荷全身上下都遮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扶着身边的侍女袅袅而来。
她看着应舒棠,勾唇一笑:“应小姐,果然将门虎女,说一不二。”
应舒棠看着慢慢走来的宋漪荷,有片刻的恍惚,前世那个七窍玲珑的宋贵妃,就是这样胜券在握地朝自己走来了无数次......
她轻轻笑了笑,意味深长道:“若非亲眼所见,我怎么都不会相信,这话竟然是从最为温良纯善的宋姑娘口中说出。”
宋漪荷的脚步明显一顿,却又立刻恢复如常,平静道:“舍一人救万人,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
她实在是在这个鬼地方待够了,本想着趁此机会在殿下面前立下些功劳,也为自己挣些好名声,谁曾想这应舒棠如此霸道专横,将整个隧云都拢于掌下,连殿下都要迁就着她。
不过是出身好些,所有人都巴结着,在这胡乱张罗一通,到时候外面的援助一到,瘟疫一过,所有功劳就都是她的了,当真是好算计。
只是自己也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你应舒棠能大张旗鼓地造势,我就不能想个法子为自己揽功么,总归几日后等援助到了解决了瘟疫,谁的功劳大些又如何能说得清......
思及此,她扬了扬脑袋,正声道:“天降瘟煞,隧云因这煞星遭受了那么多劫难,此刻不将她除去,是要让这祸害克死所有人吗?!”
她此言一出,刚刚要离开的村民又停了下来,面面相觑,又看向了喜苹。
应舒棠蓦地沉了脸,冷冷瞥了她一眼,侧过头示意士兵无须担心。
宋漪荷见她丝毫没有放人的意思,冷哼了一声,慢条斯理道:“应小姐,其实我们都知道......”
“宋漪荷,我以前就很费解,”应舒棠突然开口打断了她。
“你的这些,看似大义凛然,实则暗藏刀剑的话,该怎么去应对。”
“可是现在我明白了,越在乎那些自以为的格局、气度,就越会被你牵着鼻子走,我又不是没有真刀真枪,何必和你绕这些弯子。”
说罢,她迎着宋漪荷不明所以的眼神,挥了挥手,立时就有士兵朝着宋漪荷走了过去。
“把这个妖言惑众、侵扰人心的歹人给我塞上嘴,关起来!”
宋漪荷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士兵,想好的说辞登时化作一片空白,不住往后退着说道:“站住,站住!我是七皇子的人!我是安城长公主的人!你们敢!”
士兵面色未曾有变,大手一伸就将她抓了过来,往一边拖去。
宋漪荷被这士兵身上的汗味熏得几欲作呕,眼看那隔着老远就能闻到臭味的布条就要塞到自己嘴里,死命挣扎道:“应舒棠!你阻拦百姓铲除瘟煞,就是怕这方式奏效,抢了你的功劳!好狠的心!好歹毒的人!啊!殿下救......救我!”
她话还没说完,嘴上一痛,布团狠狠擦过口腔,鼻腔猛地涌上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臭味,白眼一翻,险些没晕过去。
容沁晚心惊胆战地看着宋漪荷被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