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秋？”

姜晚秋不知在混沌的黑暗当中迷失了多久，此刻却觉得身边的环境突然一变，变得温暖明亮起来。

阳光隔着薄薄的眼皮照下来，让她的眼球感应到一片暖黄的颜色。

姜晚秋想睁开眼睛，但眼皮却十分沉重，仿佛很长时间没有休息过似的，极力阻止她醒来。

朦胧中，姜晚秋的意识恢复了一些，忍不住想：

这是哪？人死后的世界，居然还会有光吗？

难不成她一辈子奉献自己，最终上了天堂？

这种死后的补偿真是一文不值。

比起这个，她更希望那些人渣遭报应。

这时，附近突然想起一阵摩擦声，听起来很像是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

姜晚秋的睫毛抖了抖，直觉一切似乎并不是她刚才猜想的那样。

一只温热的手轻轻碰了姜晚秋一下，明明只是轻轻一触，很难感知到轮廓，姜晚秋的眼眶却突然热了起来。

连她自己都对此刻敏锐的反应感到震惊。

是妈妈……

姜晚秋没由来地冒出这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小秋？小秋！醒醒，去床上睡吧！”

真的是妈妈！

那股阻止姜晚秋醒来的阻力突然消失了，她刷地睁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面孔，只觉得自己在做梦。

眼前的人穿着米灰色的圆领毛衣，留着齐耳短发，温柔的小杏眼、嘴角的小痣、柔和的圆脸……无一不是姜晚秋日思夜想的存在。

只不过这张脸此刻是浮肿的，便显得格外疲倦、虚弱。

“妈！”姜晚秋顾不得多想，一头扎进了来人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对方的腰。

张云霞起先怔忪了片刻，随后就低下头来，抚摸女儿的头发，柔声问道：“是不是做噩梦了？妈没事，医生都说了，只要不操劳，好好养着，正常生活是没问题的。”

姜晚秋的眼泪洇湿了母亲的毛衣，撒下一片温热。

张云霞顿了一下，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哭什么？妈这不还好好的嘛！你方阿姨都说了，要给你介绍个对象，还是部队的小伙子呢！妈还盼着你结婚生子，给你看孩子呢！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闭眼！”

最初的激动过后，姜晚秋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现在听见母亲的话，不免愣了一下。

方阿姨？相亲？

她的脸偏向一侧，目光越过母亲的腰，往床头柜上看去。

那里平时都放着一个斜躺的阳历牌，母亲当天有什么事要办，都会写在上面，当做备忘录来用。

此时此刻，阳历牌正面向上的那一页写着“25”。

再往正上方看，又能看见两个小一些的数字，分别是“1980”和“10”。

姜晚秋忍不住掐了自己一下，接着就为自己感觉到的疼痛狂喜起来。

她竟然回到了1980年！

姜晚秋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这时张云霞后退了一步，弯下了身子，给女儿擦眼泪，一边还逗她道：“多大的人了，还掉金豆豆，叫人看见了笑话！”

姜晚秋猛地反应过来，很紧张地站起身，扶住张云霞的胳膊，“妈，你快回去躺着，大夫说了，你这段时间得卧床静养！”

“嗨！我这不是躺了好几天了嘛！骨头都躺酥了，活动一下也好！”

张云霞怕女儿担心，安慰她一句，忙不迭地钻回被窝里躺着去了。

只是刚躺下，就拍着旁边的空位，说道：“你也上来躺着，你这些天都没睡好，我老早就发现了！坐在椅子上直点头，刚才叫你都叫不醒。”

姜晚秋此刻已然没了困意，但多年的阴阳相隔，让她忍不住想和母亲亲近，于是就走过去，躺在了母亲身边。

“睡吧！有事我叫你。”张云霞像哄小孩似的，在姜晚秋盖着被子的腹部拍了拍。

熟悉的亲昵让姜晚秋差点再次落泪。

她强撑着睁大眼睛，把眼泪忍了回去。

苍天垂怜，让她重新来过，她应该高兴。

“怎么，不困了？唉！早知道还不如不叫你，在椅子上起码还眯了一会儿呢！”

姜晚秋在被子里挽住母亲的胳膊，依恋地靠在了母亲的肩膀上，说道：“也睡了好一会儿了。”

“那你不困了，妈就交代你点事。”张云霞隐约觉得女儿突然答应相亲有些蹊跷，斟酌着说道：“明天你去相亲，能成就成，不能成可别委屈自己。虽说部队里出来的光荣，可咱们家也不差啊！我姑娘还是大学生呢！将来毕业了可是干部，咱们可不矮人家一头啊！”

姜晚秋回想起前世的种种，目光变得幽暗，带着鼻音说道：“我知道了，妈。”

她怎么可能还会上毕维东的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