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裂

宋雪瑶跟任卓缠绵了一下午。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爸爸又没有回来吃饭。她妈妈随便做了两样菜，母女两人对面而坐。

“再过几天就要期中考试了，你也收收心，别再到处乱跑了。”

“嗯。”

“今天又是跑到哪里去了？一下午都不见人。”

“一个同学家。”宋雪瑶今天心情很好，突然愿意和妈妈聊聊。

“妈，我那个同学家有十套房子，占了一整个单元楼。他说是什么队里分的，什么队还管分房子啊？”

妈妈摆出了一幅瞧不起的表情说：“切，菜农户嘛！和你大伯妈家一样。”

“菜农户？不是的，他家不种菜。”

“我的小姐，你读书都读傻了。现在城市里的菜农户谁还种菜啊？他们都被征了地了。”

“反正他家跟我们家一样，不是农民。”

她已经有点后悔主动提起这件事了。她妈历来都有这个本事，三言两语就能把她的心情弄得极差。

“不是菜农户哪来的这么多房子？那都是还建房。”妈妈的嘴角带着讥讽。

“哼，你那同学的妈妈没工作吧？整天坐在家里打麻将对不对？”

宋雪瑶实在忍不住了，筷子一放，冷冷地说：“你还不是整天打麻将不上班？你又哪里比别人高贵了?”

气氛一瞬间降至冰点。

“被我说中了吧。”妈妈不怒不恼，也慢吞吞地放下了碗筷。她的态度表明她根本不把宋雪瑶的反抗放在眼里。只要她们两个还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她就是绝对的情绪掌控者。

宋雪瑶觉得脊背发凉。

妈妈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你们班主任上次跟我说你最近和一个小流氓走得很近，该不会就是这个菜农户家的儿子吧？”

“啧啧啧，看看。你真是越来越自甘堕落了。”

“我回房间去了。”宋雪瑶不想跟她多说，因为她知道接下来的发展就是她妈会疯狂发泄情绪，然后把所有的痛苦都转嫁于她的身上。

而她会崩溃。

妈妈紧跟在宋雪瑶后面。

“你如果一定要跟那个菜农户在一起，那从明天起你就别进家里的门了!我丢不起这个脸!你看看你大伯妈那个没教养的泼妇!她就是菜农户家的女儿，被你奶奶嫌弃了一辈子，连带着她养的女儿也要被人看不起!”

宋雪瑶不想听，她要关门。

她妈疯了一样地阻拦她，情绪激动地扯着嗓子喊道：“我还没说完呢！我在这个家里苦熬是为了什么？我把你当公主一样培养，我给你请钢琴老师，给你整牙，送你上形体课，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你就去跟一个菜农户家的儿子鬼混？!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跟你那个下流的爸爸一样，专往脏的烂的地方钻!你自甘堕落!”

“我不想听，你走开！走开！！！”

“瑶瑶，妈妈告诉你。你三叔将来给你介绍的那些才是上等人，你听清楚没有？那样的人才是你的人生目标!你但凡聪明点，都应该想想怎样努力往上爬!”

宋雪瑶崩溃地对着她喊：“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在那些''上等人''的眼里，我们家根本什么都不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可笑！？”

“哈哈哈哈哈！我可笑？我可笑是因为什么你知不知道？还不是因为我曾经和你一样清高，才会嫁给了你爸这个窝囊废?我本来是可以远走高飞的…”

宋雪瑶终于锁上了门。

她戴上耳机，不愿再听那些她哭诉过八百次的陈词滥调。

从她能够听懂人话开始，她就是妈妈的情绪垃圾桶，她受够了!

过了一会儿她好像听到她妈在门外呜呜咽咽地哭。她把MP3的声音调到最大，却还是能隐约听到哭声。

她感觉不对劲，一把摘掉耳机，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回应她的却只有一片寂静，她妈妈应该早就出门去了。

那她刚才听到的哭声是什么？

闹鬼吗？

不不不，如果真的是闹鬼就好了，

她一点都不怕闹鬼，她怕的是自己疯了。

终于到这一天了是吗？

先是幻听，接下来就会出现幻觉，妄想，妄语。

总有一天她会跟高三年级的那个男生一样，笑着从楼顶一跃而下，对吗？

想想卓哥吧。

快想想他的怀抱，他的情话，他对她付出的温柔…

然而没有用，妈妈的哭声一直在脑海里回响。像无数个长夜她半梦半醒间听到的那样。

那是一首幽深的永远都弹不完的练习曲，时而铿锵时而婉转，每一个音符上都有一根细丝拉扯着她的关节，要把她拎起来再扔进深渊…

她都快要记不清卓哥的脸了。

宋雪瑶突然把房间里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