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当年，林音借着这个句式点着我的鼻子说：“吾非猪焉知猪之蠢！”

彼时，我正垂头丧气地告知她，我已经正式开始和高寒在一起了，她蔑视地看我，然后说：“许愿，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就像是刚刚签完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生生把自己给卖出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归。从没见过一个谈恋爱的人是这种悲催的表情，你是谈朋友啊，还是去殡仪馆悼念啊？”

我是在悼念，悼念我可怜的感情。

我的青春就在江言的不回应中落下帷幕，他，没有任何回应。

多年后的今天，我却意外地收到了一封来自高寒家乡的信，它来的太迟，晚了这许多许多年。

程诺拿给我，问：“要我给你念吗？”

我听他念寄信的地址，犹豫一下，还是说：“算了，不用了。”

是啊，人都已经不在了，那个记忆中的男孩已经离我甚为遥远，他与我隔了生死两界。在我心里，就只剩下前男友这样一个名义上的界定，无论信上是什么内容，又为什么迟到了那么多年，在今天看来，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把信放在一边，不是我冷血不念旧情，只是无谓的凭吊于我而言太过艰难，我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已经无力再去承担别的。

于是，在心里悄悄说：“对不起，高寒。”

我舒了一口气，然后没心没肺地问程诺，“咱们今天中午吃什么？”

“包子？”程诺询问。

我嬉笑着，又关心地问：“什么馅的？”

“你想吃什么馅的？”程诺很是配合，其实这些日子的伙食很是不错。

我享受着老干部一样的待遇，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理想主义生活。

我没问程诺天天不去上班，他的公司怎么办，也没想过我这只米虫如果没有他的供养会是什么样子。

我只是每一天都在冥思苦想怎么给他找麻烦，今天依然不例外。

虽然看不见，我还是往他那边一侧目，只听见一阵布料窸窸窣窣的声响，就问：“干嘛呢？”

他索性把手递过来，给我摸摸，然后说：“做饭啊！”

我摸着他撸起袖子后露出的小臂，仰头笑说：“还挺像模像样的。”

他也不理我，转而问我：“包子要菜的？肉的？”

“菜的。”我顺嘴说。

他说：“行！”

“梅菜的。”我又提要求。

他像是在思考，想了一会儿，然后还是说：“行！”

我抱着一个软乎乎的抱枕，倒下一骨碌，像一只懒洋洋的小浣熊，眯眼笑嘻嘻地说：“你先忙乎着，我睡一觉，等饭好了叫我啊！”

“地主估计就你这个样子。”程诺临出门时留下这么一句。

我无视他的抗议，自然而然地望了他一眼，意外的是，他的背影虽然模糊，可是却已隐约看得见大致的轮廓。

我心里暗骂，这凌医生也太妙手回春了，这么快就要结束我的完美蛀虫生活？

在床上滚来滚去，啊，好舍不得！

看不见真也有看不见的好！

半梦半醒的时候，我听见有极轻的脚步声走到床边。

大概是做贼心虚的原因，我的眼睑一个劲地抖动，频率极快，像昆虫扇动翅膀时的样子，不知会不会暴露我逐渐复明的秘密。

我偷偷摸摸张开一点点缝隙，朝程诺的方向看。

他这会儿正俯下身子仔细地端详我的脸，像是在研究什么，该不会他已经发现我在装了吧？

心跳骤然加速，我的耳朵也不明缘由地热起来，那股热度烧着，渐渐传向我的脖子。

一滴汗缓缓沿着我的额角滑下来，流过脸颊，流过下巴，一点点向下，如同一只慢慢爬行的毛毛虫，很痒很痒，可我却不敢动。

忽然，一个阴影慢慢靠近我，我连忙紧紧闭上眼。

程诺的手指吻合在我的肌肤上，从我的锁骨抹下那一滴汗，我忍不住咳起来，却听见他在头顶上方说：“既然醒了就别装植物了。”

装？此刻，我对这个词很是敏感，很是敏感。

我犹豫的功夫，程诺使劲摇晃着我的肩膀，就算我装失明他也不至于这么对我啊。

我实在受不了破坏性的地动山摇，扑腾一下坐起来，再任由他这么摇下去，我零件都散了。

于是，我准确地朝他的手腕一口咬下去，完全忘记了隐藏复明那件事，我果然不是成大事者。

松开口，我朝他喊：“摇什么摇，我又不是骰子！”

他手上停下来，一只手轻轻拂过我刚刚咬过的地方，悠悠地说：“学你呢！”

“什么？”我突然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只是慢慢适应突然还给我的光明，人们都说，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