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戏
秋分将五木放入杯中:“接下来该是——”
庭山妖伸手:“方才我掷了卢采。”
秋分将杯递给她,又将木盘放到她膝上。庭山妖随意一掷,五木如大颗雨滴砸入盘中,声音清脆。
“一犊一雉三白,开。”秋分报。
杂采,但足够了。方才的贵采已顺利让一马越关,加上这十二点——
庭山妖笃定:“应有一马已到终点。”
“真的。”棋盘边上,冬至替庭山妖走棋,一看,庭山妖已赢了四马,而秋分只有二马抵达终点,且有一马刚被庭山妖打回去,落后的不是一星半点。
她拉拉秋分的袖子,小声:“你怎么能输这么多?”
秋分很挫败:“不晓得,明明平时同白露顽时,都能赢他一大截的。”
你怎么还没反应过来白露是在让着你呀!冬至递给她一个怜悯的眼神,尔后两人一齐茫然地看向气定神闲的苏聿——这要怎么赢?
苏聿接过秋分拿回来的杯,简单摇了两下,掷出。
秋分报:“二犊二玄一白,秃。”杂采。
两个小女童的眉毛都耷拉了下来。
“打回。”
嗯?
苏聿拈起庭山妖的一枚棋子放回起点,轻笑:“承让。”
庭山妖:“哼。”
苏聿再掷。
“二雉三玄,全黑!”是仅次于卢的雉采!
苏聿走棋:“越关。”
秋分冬至纷纷欢呼起来。
但下一掷,苏聿仅掷出了枭采,五木又回到庭山妖手中。
“一犊一雉三玄,塞。”
“二雉二白一玄,塔。”
“一犊一雉一玄二白,橛。”
庭山妖:“叠。”
“二雉二玄一白,橛。”
苏聿:“入堑。”
“一犊一雉二玄一白,枭。”
“二雉二白一玄,塔。”
窗前,陶土瓶里歪歪斜斜地插着三四枝野花,淡紫的一朵花瓣边缘已经发黄,蔫蔫地垂下来,嫣红的一朵却才含苞待放,生气盎然。两只小麻雀好奇地落到窗棂上,咕啾了几声,又朝屋内探头探脑,片刻后拍拍翅膀,落到水缸边上的小水坑里,啄了两口水。竹铃在微风里打着转,却并未发出响声,只是安静地荡悠着。
蝉鸣渐渐嘹亮起来,催绿还未醒透的枝条。
夏阳从浓密的树影后移出,晒得院中的容玖额前一片亮晶晶。他左等右等不见打下手的苏聿出来,只好自己老老实实把剩下的药材称好包起。虽有些难受,但眼瞧剩的不多,他便决定先将活儿做完再歇息。只是先前未将绑着衣袖的絭系紧,眼下已有些松垮,纤瘦的小臂下袖子晃荡,颇有些碍事。
远远看着容玖一边分拣药材一边奋力地兜袖子的蓝玺:“……”
她拍了拍手上的沙土,慢腾腾地拄着铁杖站起,走过去,伸手一挑。容玖始料未及,愣愣地看着皱巴巴的衣袖垂下,正要扭头,头顶被蓝玺的手盖住。
“转回去。”她将他的脑袋往回一扳。
“呃,是。”
颈后被稍稍一勒,眨眼间,蓝玺已经重新帮他绑好了袖子,尔后依旧拄着铁杖,慢腾腾地走了。
容玖慢半拍地喊道:“多谢前辈!”
蓝玺没理他,只是朝正在翻晒药材的寒露喊了句:“寒露,弄完了就去帮容玖一把。”
“是。”寒露闻言立刻加快手上的动作,很快便到了石案边上。
不多时,两人总算将所有药材包好收拾完毕。寒露抱走了满满一怀的药包,而容玖终于得以腾出手,好好洗了把脸,随后甩干面上的水珠,睁开的一双眼湿漉漉,清澈而明亮。
蓝玺好笑:“没事学霜风做什么?”
容玖笑着解开絭的系结,一边捋衣袖一边看了眼日头:“弦姑娘喝完药也有一段时间了,差不多可以施针——”
“哇啊啊啊啊啊——”
“呀啊啊啊啊啊——”
木屋内突然传出尖叫。容玖唬了一跳:“怎么回事?”
蓝玺迅速起身,大步踏上石阶冲进屋内,容玖赶忙跟上。
“婆婆!”
结果刚跨过门槛,蓝玺就和兴奋的冬至撞了个满怀。她往后一退稳住身子:“怎么了?”
“婆婆婆婆!”冬至激动地拉着她的袖子蹦蹦跳跳,“陆先生掷出了退六!退六啊!”
秋分赶紧献宝一样地把木盘捧给她看,同样开心得双颊通红。棋盘后的苏聿拈着棋子,眉目舒展,笑意温和。而榻上的庭山妖已经扭开头,摆明了要将一切视而不见。
容玖松了口气:“是樗蒲啊,某还以为弦姑娘出什么岔子了。”他并不大懂樗蒲的玩法,于是虚心求教,“‘退六’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