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过天晴
这河岸依旧冷得人发颤。
若是不赶紧找到避风的地方烤火,公主醒了也白醒,若是再遇到突厥人,两个人都会再次陷入危险。想到这里,柴镇斯支持着身体艰难坐起。
他紧皱眉头将李毓宁托在背上,努力站起身,双腿不住发抖,双臂也失去了知觉,只能机械般支撑着动作。而后柴镇斯背着李毓宁,沿着河岸踉跄前行。每走一步,都像是在穿越一片无尽的荒漠,艰难而疲惫。
不知走了多久,四周的白雾愈加浓烈,仿佛一个巨大的迷宫,无法看清前方的路。他不断地咳嗽,身体摇摇晃晃,最终一个不稳摔了一跤。他跪在地上,侧脸看去,看到李毓宁微弱的呼吸,心中感到一丝庆幸。
突然前方传来微弱的嘈杂。柴镇斯不能分辨来者到底是不是突厥人,危机感又充斥心头。于是他再次艰难起身,迈着沉重的步伐,竭力远离那声音的方向。他的心跳在不断加速,每一步都似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正当他快要接近河滩的深处时,一群士兵突然从烟雾中冲出,挥舞着刀剑,将他和李毓宁团团围住。柴镇斯的心沉到了谷底,但现在他只能硬着头皮面对。
“何人在此!” 他背着公主,站在原地怒视着四周的士兵,竭力喝道。
“你又是何人!” 其中一个士兵拿剑指着他问。
柴镇斯在雾气中看不清对方的穿着,只觉得对方口音似是中原来的,但忌惮着西秦人的狡猾,他试探性地说:“我与妹妹落水,在此处漂流多时,敢问诸位英雄姓名。”
只见烟雾中的士兵互相对了眼神,而后道:“我们是唐军,奉命在此剿敌,你可看见什么胡人没有?”
柴镇斯听到唐军一词,再次顾虑着发问:“敢问是哪位将军麾下?”
“我等是高家军。” 士兵回道。
柴镇斯听到高坚将军的麾号,心中大石落地。来不及细索高家军为何不在陇右,而出现在此地,他身子一下懈力,重重跪在地上,而后拼着最后的力气道:“快救公主。”说罢,便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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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大亮,晨曦的金光洒在大地之上,窦如嫣骑在马鞍上,马蹄轻轻踏步,仿佛怕打破这宁静的清晨。她身旁是同样在骑马的高坚,身姿笔直如松,二人并肩而行,带领着一众队伍重新浩荡进发。
“娘娘,微臣有一事不明。” 高坚看向窦皇后,他的双眸深邃,拱礼问道。
窦如嫣微微侧头,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而后道:“你是疑惑,为何陛下将你派来蒲津渡。” 而后继续骑马。
“是...” 高坚点点头,“当日在帐中,陛下收到娘娘的飞书,称是无碍,却又独留下臣,嘱咐甚多...”
“你出身窦家军,又跟着圣上驰骋天下,功不可没。若是本宫有难,陛下自然着先吩咐你前来。” 窦如嫣的声音平稳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经过深思熟虑。
还没等高坚回答,窦如嫣又接着话头继续道:“本宫路上若真的无碍,便根本不会发那飞书出去。陛下明白本宫,本宫亦信着陛下。”
高坚听后虽疑惑减半,但想想皇后一行此遭的磨砺,还是忧心忡忡。他回想起圣上的嘱托,那信任的眼神在他脑海中浮现。
高坚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娘娘圣明,微臣惭愧。只是,陇右开战在即,后方却出此恶行,微臣实在惶恐。不知娘娘有何头绪?微臣即刻飞书滦风郡,详禀陛下。”
窦如嫣的眉头微微皱起,她的目光望向前方那似乎没有尽头的路途,果断地说:“飞书不成。”
高坚闻言一愣,不解地看向窦如嫣:“娘娘?”
窦如嫣转头看向高坚,她的眼神坚定:“飞书不成了。”
高坚愣住,他看向窦如嫣,眼中满是困惑。继续拱起双手,向窦如嫣表示不解。
窦如嫣看着他,重新缓缓道:“此事干系重大,你着人快马加鞭,传本宫密谕给柴幕将军,让他仔细着李俭的动向。再回禀陛下,突厥暗中已和西秦联手,开战在即,务必斟酌小心。”
听到大皇子李俭的名字,一丝惊诧闪过高坚的眼睛,不明白李俭和这次动乱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
窦如嫣看着高坚,继续说道:“此外,你还要秘密派遣一支精锐,秘密监察西秦边境和晋阳府的必经之路,若有任何异动立刻拿下。”
高坚听后心中一震,“事关谋反”一词浮上心头。他深吸一口气,坚定地回道:“微臣领命,定当不辱使命。”
窦如嫣见高坚已明了事情的严重性,她也知道高坚的能力和忠诚。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关头有高家军的协助,她自觉更加宽心,随后继续问:“陛下可还有其他旨意?”
高坚略微停顿了一下,立马回禀:“陛下还说,若是柴家二郎此行立了功,便着封千牛备身,日后御前行走。”
窦如嫣听后转过头,望向身后那个缓缓而行的马车,她眼里含着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