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
叶长生将碗里的饭扒拉干净,放下碗筷,起身看向叶福田和钱婆子,也不拘大房一家都在场,直接拒绝,“奶奶既然说我能做二房的主,那我就直说了,不行,大伯家长富哥和长贵哥不能去我家的铺子,亲兄弟明算账,爷爷奶奶既然分了家,那就让各房过各房的日子,分家的事情爷爷奶奶说一不二,我家毫无怨言,但铺子是我们二房自己张罗开的,跟叶家老宅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往后该给的孝敬爷爷奶奶二房不会少,但也请你们安享晚年,不要插手我家铺子的事情,免得伤了一家人的和气。”
叶长生一番话铿锵有力,态度强硬,气得钱婆子差点晕过去,破口大骂,“你这个白眼狼,你才发家几天,就忘记自己是吃谁家的米长大的了?什么叫你们二房自己开的铺子,二房的就是老叶家的,要没有老叶家,能有你这个小犊子,大傻子,你个不肖子孙,给我滚……”
叶福田心里也很失望,看着这个以往有些傻气的孙子,第一次觉得自己仿佛都不认识他了,这是长生第一次说了这么一长串话,听三郎来信说长生还去了清泉书院念书,这上了学的孩子果然是不一样。
可是,长生怎么就不跟老叶家一条心呢,二房如今发达了帮衬下自家叔伯兄弟不是应该的?他怎么能面不改色拒绝得那么彻底?
叶福田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可他偏偏挑不出长生一个错字,只是觉得深深的无力。
“长生,你说这话就没良心了,当初没分家的时候,你爹娘可只都在地里干活,是我一年在外面做木匠活挣钱交给家里公中,你们二房一家每年缝制的新衣裳不是我这个大伯挣的钱?”叶大郎一拍桌子站起来,气得面色通红。
“大伯记得是我爹娘在地里干活,那大伯就该知道大房一家吃的口粮都是我爹娘一年到头起早摸黑苦出来的,大伯若是要如此计较,那咱们就来算算,老宅不是刚分家么?当初给我们二房分了半亩旱地,大房三房如今分得多少田地敢说出来让全村人去评评理么?分家你们占了大头,没给二房半点公平,抓壮丁的时候原本该是大伯你去服役,你怕死不去,我爹去了,他替你去死了,你们却嫌我们二房在家是累赘,浪费粮食,将我们孤儿寡母分出去,我说什么了?先前我跟妹妹才去了镇上几天,你们为了那吃食铺子在家磋磨我娘,今儿本是中秋节阖家团圆,可你们为了个铺子话里话外夹枪带棒针对我娘几次了?往日种种,恩怨分明,我都记着呢,你们也别忘了,大房欠我爹一条命,永远都还不了。”叶长生咬紧牙关,眼睛通红,泛着泪花,这是第一次爆发情绪,第一次大家的脸面毫不留情的戳破。
他愤怒,不甘心,委屈,凭什么他和妹妹辛苦开起来的铺子要让老宅的人指手画脚。
当初走投无路的时候,青青去投湖,娘带着肚子里的弟弟以死相逼,老宅这些亲人除了雪上加霜,没人雪中送炭。
谁对娘和弟弟妹妹好,他就对谁好,要是对娘和弟弟妹妹不好,不管是谁,他都不会心软,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娘和弟弟妹妹。
大家都被他吓得不轻,生怕他下一秒就要冲过去打人,但叶长生什么都没说,深吸了一口气,冷着脸转身就出门离开了。
等到二房人都走了,叶福田看着钱婆子和大房一家,冷哼一声,“这下都满意了,没人欠你们的”转身进屋,一下午都没出门。
叶青青和周氏都听到了叶长生在屋子里说的话,离开老宅谁也没说话,一直到家里,叶长生才郑重其事的跟周氏和妹妹道,“娘,青青,你们放心,以后我会撑起咱们这个家,我会保护你们。”
叶青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鼻子酸酸的,大哥真的变了,刚刚那一刹那眼神都不再是以前那个憨憨的样子了,他长大了,是个能独当一面的男子汉。
周氏直接没忍住哭了,是心疼孩子们过得委屈,也欣慰一家人终于有了儿子这个靠山。
叶青青被周氏哭得心里难受,但她没哭,大哥能撑起家是好事,他真的好了,她第一次听大哥条理清晰的说出那么大一段话,果然去学堂念书多和人接触交流是很有用的,叶青青刚刚似乎都在大哥身上看到了卫恒的影子。
行事果决,丝毫不拖泥带水,即使是面对自己的亲人也一样,恩怨分明。
大哥回到家进了屋子一下午没出来,叶青青有点担心,可那屋子里还有卫恒在,叶青青想着让大哥跟卫恒聊聊天也是好的,便跟梅子周氏一起去番椒地摘红辣椒了。
等到他们摘了辣椒回来,阿秀婶和石头恰好来家里送豆腐,大哥正在院子里接豆腐呢。
周氏见阿秀婶来了,进屋去拿了三个月饼给石头,两人闲话了一会家常,结了银钱,阿秀婶和石头又挑了二十罐小罐豆腐乳回家去了。
“梅子,趁天色还早,你给麦芽家也送几块月饼去吧!你张奶奶眼睛不好,怕是也不会打糍粑,你再带一个糍粑团去。”周氏心善,家里有了好东西都惦记着那些曾帮助过自家的人,阿秀婶,张奶奶,林婶子,宋郎中一个没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