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晴做了个梦

星野晴自己都很难说明自己的心情。

她的胸腔里满是颤栗的火，这火不是熊熊燃烧的火焰，是一根根带着热度的红针，每一针都扎得她心口紧缩，吸不上气，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盲无目的。

她披着压切长谷部的外套，下台的一路都头重脚轻，直到津岛修治和中原中也跑过来牵住了她的手。

这一刻，能力带着情绪一起隐去了。

星野晴回过神来，发现凤镜夜站在她面前，垂下头说：“抱歉。”

我搞砸了。

“……说什么啊。”

凤镜夜第一次看到她这个样子，他心痛到忍不住把眼前的人抱到怀里，喉咙干涩出声：“你是笨蛋吗，为什么老是替别人道歉。”

她安静不语。

毫无声息。

握着的手也松了力道。

津岛修治骤然心颤：“老师？”

凤镜夜这才察觉到怀中的身体透过外套都散发出了滚烫到惊人的热度，他捏着肩膀移开就看到她潮红的脸颊，和紧皱到不安的眉眼。

下一秒，星野晴已经脱力到摔在他的怀里。

“老师！！！”

*

星野晴做了一个梦。

梦里很冷、很静，漫天的雪落在女孩青白的脸上，把睫毛都染成雪色，这样的雪色里，女孩发着抖睁开眼睛。

周遭的安静突然沸腾起来。

“她醒了！”

“我说她在装死吧！赢了赢了认赌服输赶紧给钱！”

“真没意思，这样打都不死。”

“某种意义上这算不算一种能力啊哈哈。”

“打不死的能力吗哈哈哈哈哈。”

“笑屁啊赶紧把她治好，再来一次，这次我一定能赢。”

不要碰她！梦里的意识狂然尖叫。

“不要过来！”梦里的女孩颤抖尖叫：“求求你了，求求你们，不要过来！”

没有用。

祈祷没有用。

恳求没有用。

丢掉尊严的下跪也无用。

他们一直玩到尽兴为止。

他们这样玩过太多次。

雪越下越大，直到把眼神空洞、满身青紫的女孩盖得严严实实。

——好痛、好冷、好想死、好冷、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

为什么死不掉……

为什么……

梦的意识痛到再也承受不住，星野晴堕入下一个梦。

她睁开眼。

第一时间看到天如火烧。

她下意识动了动手脚，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低头望去，看到自己被束缚在祭台上，那被火烧得露出焦红的鲜肉和焦黑的骨让她后知后觉得发现——不是天空在烧，是自己在被烧。

自己在被烧……

她开始闻到自己烧焦的气味，四肢内脏传来尖锐刺骨的剧痛，每一下都要把她撕裂、撕碎，她下意识求救，努力去看祭台下自己的父母、姐妹、族人……他们的眼神狂热无比，神情欣喜若狂，无比笃定献祭了她后星族能恢复‘正常’……

他们从来没有爱过她。

他们一直都在杀她！

她骤然发出凄厉绝望的叫：“不——”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死！明明该死的是你们！你们去死啊！

——你们去死！

——你们去死！

天空轰雷炸响，电光亮如白夜——

无限能力朝星野晴扑来，又潮水般铺开，一切生灵、意识、物质在瞬间灰飞烟灭，整个世界跌入深不见底的黑，吞噬的黑，死寂的黑，窒息的黑……

好黑、好黑……

她痛苦逃入下一个梦。

她得到了‘书’。

居然是‘书’……

为什么是‘书’……

为什么偏偏是‘书’？！！

……

星野晴满脸是水。

额头、脸颊……全是汗和泪。

津岛修治和中原中也一边哭一边擦，一边擦一边哭，擦到两个小孩的双手湿透，怎么擦都擦不完，津岛修治心神俱碎，他崩溃了：“为什么会这样！”

“悟呢，悟怎么还没把硝子带来！”

他跳下床往外跑。

外面电闪雷鸣，倾盆大雨，他要跑出去找能救他老师的人。

“没有用！”

压切长谷部一把抱住了他，小孩奋力挣扎，他搂住小孩的腰往怀里按，他眼眶鲜红，沉声道：“反转术式救不了姬君！”

“姬君没有在发烧了，是在做梦。”

“但是老师很痛！我听到她说很痛！”津岛修治满脸斑驳的泪痕，他大声哭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