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切是从与袁家的婚事开始的。

她们母女皆不得善终，而穆夫人，老太太，穆青岚，她们设计陷害，杀人诛心，却能独善其身。

她不甘心。

前世之因，后世之果。

从前她在上林京，自身难保，不便与罗姨娘相认，更是鞭长莫及，竟让她们得逞。

可如今，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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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青绵起身离去时，罗娇瞧着青绵，最终，她还是没说什么，摆了摆手，叫她走了。

“姑娘今日来，怕不是借二公子书信之事向您来打听前厅的事？”

张妈妈体贴上前，缓缓弓下身。她跟着主子三十余年，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故而有心说道：“依老奴的话，自家的姑娘万不能落入虎口的。”

罗姨娘一咬牙，转头看向张妈妈，眼底已是蓄泪：“我焉能不知夫人教唆四娘在城中纵马是何心思？”

“她能置穆家于不顾，得罪袁家，便是为了四娘不嫁与那病怏怏的袁家独子！”

罗姨娘低声痛道：“可我的三娘怎能嫁！”

“她自小体弱，心性却强。二哥儿读书时，绵儿便坐在一旁静静听。冬日，她病了，小脸烫的通红，却还要给老爷背诗。”

“我前半生颠沛流离，得老爷相助，后半生才能如此安稳。我比谁都知道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道理。我心疼绵儿不知此理，往后食其恶果，便一直教她莫要太心强，学会忍耐。”

“可我打心里知道，她处处掐尖要强没错，她只是错在投生在我肚子里。”

张妈妈听此一言，也不禁红了眼：“您可莫要说这些丧气话，三姐儿是个好姑娘，她会体谅您的。”

罗姨娘咬牙，“老太太与夫人已害的我失去一个孩子，如今，我不能再让绵儿出事。”

“我们去找老爷。”

提及往事，张妈妈也不由地为自家主子心痛，当年流落扬州，身不由己。再嫁至穆府时，罗娇已变了一个人，再不复往日知州府千金的风采。她一度依着穆云富，生怕有一天，自身遭到嫌弃。如此，便是她深受宠爱，依然审时度势，不敢逾矩。

那年冬日，她又有了身孕。是继穆勤远和穆青绵之后的第三个孩子，穆勤远高兴极了，便说等这个孩子生下以后，将城东和城南的铺子都交由罗娇，让她为三个孩子做打算。

秦月音听了这话，恼恨不已，生了奸计。老太太明知秦月音善妒，心思歹毒，依旧由着她害了罗娇腹中未出世的孩子。

孩子没了，罗娇侥幸留住一条命，却就此落下了病根，再也不能有孕。

事后，老太太执意保秦月音，穆云富恼怒，却也不能违逆老太太，只能留着秦月音。

罗娇见状，也不能将事情闹大，不死不休，只愿穆勤远和穆青绵平安长大。

这几年，她委屈求全，所图之事没有什么。

不过是为了一双儿女罢了。

回过神，张妈妈连忙跟上罗娇。她们主仆二人，方才踏出房门，便见穆云富从外进来。

“娇儿你这是去哪里？”

“担心绵儿之事，便想去找老爷商议。”

穆云富抬手揽上罗娇的肩膀：“我正要与你说此事。”

彼时，藏在院落一侧的翠暖低声惊呼：“姑娘真是神机妙算，知道老爷定会来找姨娘。”

青绵听着。

“四娘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

罗娇沉着脸点点头。

“此事，夫人与母亲定夺，想要三娘嫁过去。”

罗姨娘听闻事态之后，心中便有了答案，只是她想去找穆老爷转圜，却不料他亲自来告知她。

她身子震了震。

袁家公子虽为知州之子，但他身子弱，有急症，没几年就死了。好人家的姑娘没有人愿意嫁给他等着做寡妇。便是知道这个，袁家这几年没少相看人家。

而这袁家又是三代单传，怕绝了后，便早早给袁家公子纳了妾。

妾室比正室还早入门，青绵心性高傲，要嫁过去，怎受得了。

罗娇抓紧穆云富的手，冲他摇头：“绵儿是何性子，旁人不知，你我还不知吗？老爷，你怎舍得绵儿去嫁？”

“我穆家虽有四房，但这是我长房的事，其余三房与此事无关，除了多年前寄养在家中的大姐儿，只余三娘和四娘两个姑娘，如今四娘得罪了袁家，能嫁的，便只剩三娘了。”

穆云富看着罗娇一寸一寸冷透的眼：“我并无其他万全的法子。”

罗娇从穆云富手中抽离，敬重一般，退了两步：“四娘被袁家厌恶，袁穆两家结亲一事，自然落到三娘头上。可这亲事，便只能结，不能弃吗？”

“怎么会这样？老爷明明不是如此说的，他说要把四姑娘的腿卸了给袁家赔去，如今怎的成了三姑娘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