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以上就是我能力范围之内可以告诉你的事情。”

从未见过他如此灰败的脸色，想必只是复述，也耗去了他全部的勇气吧。

“虽然是联合国主办的组织，但实际上迦勒底却是魔术协会……也就是阿尼姆斯菲亚的研究设施。”罗曼医生深深呼出浊气，接着说，“在守护人类未来这样正义的旗帜下，隐藏着许多非人道的实验，与英灵融合的半从者也是其中之一。”

“玛修·基列莱特是通过基因操作制作出来的人类，从被制作出的这层意义来看，或许和人工生命体同义吧。”

“她的可活动期限是十八年，我并没有隐瞒你们的意思，只是想在有限的时间里，最大范围的让玛修感到作为人类的幸福。”

“但是这份幸福绝不是建立在你和她都一无所知的前提下，这不公平，所以我选择向你和盘托出...抱歉，立香，我——”

“请抬起头，罗曼医生。”

少女御主握紧双手，努力让自己微笑着。

“这并不是你的错，我明白了，感谢你的苦心。”

*

“嘁。”

赤红的骑士发出不耐烦的啧声，抬起右脚猛地将逼近的人工生命体踢向一边。

“没完没了。藤丸立香！”

被点名的御主瞬间领会了剑士的意思，朝向莫德雷德伸出右手。

“瞬间强化！”

清澈的灵力穿透魔雾灌入灵核，不列颠的叛逆骑士嘴角划出笑容，将大剑竖在胸前。

“此乃毁灭我父王之邪剑——对吾华丽父王的叛逆！”

随骑士怒吼，巨大的红色光柱自剑身激射而出，拦住道路前赴后继的敌对方（人工生命体）被宝具击中，波及之处充满蛋白质燃烧的焦臭味，雪白的、参和着机械零件的碎片像雪花一般缓缓自半空飘落。

魔雾暂时被开辟出一道通路，莫德雷德放下大剑，松了口气。

“喂，你的支援还不错——吗？”

剑士疑惑噤声。

回头看见藤丸立香的脸色苍白极了，就像看到什么可怖的画面似的。

“你在害怕这些仿造的血肉吗？”

莫德雷德拍拍立香的肩膀，“吸一点烟草会不会好一点。”

“抱歉，莫德雷德卿，前辈还不可以吸烟草！”玛修急忙阻拦道。

“切，过度保护。”

剑士丢下这一句，摆摆手，兴趣缺缺的向前走了。立香握住玛修的手臂，摇头。

“我没关系，继续走吧。”

说罢拉着玛修沿由莫德雷德宝具开辟出的通道走去，人王盖提亚跟在后面，眼神沉了沉。

应当不是幻觉。

在御主使用礼装技能支援莫德雷德，也就是她们二人的灵力链接的一瞬间，盖提亚看到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面戴黑色薄纱的女人躲在阴暗的墙角，双手搭在某位少女的肩上，压低声音，黏腻冰冷的说， “身为我的儿子，你有继承王位的资格，现在暂时隐藏身份服侍于王。然后——在未来将王打倒，将其取而代之。”

“在那之前，绝对不可以脱掉这副头盔。”

年少的孩子懵懂点头，自阴影中露出面孔。

盖提亚认出那是莫德雷德。

为什么会看到这份记忆？人王很快得到判断，恐怕是与莫德雷德链接的灵力将她的过往传递给藤丸立香，而与御主持有契约的自己也无意间共享了视觉吧。

但是她在意的并不是关于“王”的事情。

盖提亚凑得更近些，从自家主人身上嗅到悲伤的气味。

这种味道，好像在之前藤丸立香噩梦时也嗅到过，实在是令人讨厌的情绪。人王心中焦躁，连看着玛修与立香紧握的手也觉得碍眼。

明明只是个半从者、不，虽说是半从者....

于是盖提亚停驻脚步，唤道，“master。”

“什么事？”

立香没想到盖提亚会这么称呼她，愣了一下才回头。隔着薄雾看不清盖提亚的脸，只觉得围绕在他身周的气氛有些不同。

“你在顾及着的，其实是玛修吧。”

盖提亚踏着人工生命体的碎屑过来，发出咯吱咯吱的不祥声响，他故意在自家御主面前踢开挡住脚步的残肢，果然看见她骤变的表情。几乎同时，陌生的记忆再次出现在眼前。

人王冷哼，就算是自己主动试探没错，没想到一闪而过的竟是迦勒底那个窝囊男人（胆小鬼）的脸。

“太令人火大了。”

“什么？”

仿佛被捏住咽喉、立香几乎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盖提亚走近。

她死死抓住无法抑制颤抖的右臂，指甲扣进皮肤。

“所以——”

盖提亚并没有把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