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弄
毫不比宫中的绣娘逊色。
这日,她依旧在窗边刺绣。
沈黛全神贯注地缝制着手中那块丝帕,并未注意到飞絮唤她,不一会儿,飞絮从窗台上拿了个东西神神秘秘地走过来,“公主,您快看。”
“什么呀?”沈黛连头都没抬一下,针线在薄薄的丝帕上忽上忽下。
飞絮摊开手心给她看:“是芙蓉花!奴婢发现这几日窗台上日日都有芙蓉花,明明我们殿里没种芙蓉,这些花也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不过这芙蓉花倒是挺好看的,不知道明日还有没有……”飞絮把玩着手中那朵鲜红欲滴的芙蓉花,将花瓣一片片揪下来,在她面前喃喃自语。
看到那花的一瞬间,沈黛忽地怔住了,双瞳不由放大,像是看到了什么骇人的东西一般,脸色灰白。
出神的一刹那,绣花针突然刺破指尖,她吃痛得叫出了声,双眼却仍旧盯着被飞絮扔到小桌上的花瓣。
“公主您受伤了,奴婢这就去拿药箱给您包扎。”见状,飞絮着急忙慌地跑了。
沈黛却顾不上手指被针扎破的疼痛,颤抖着手,捡起一片粉嫩的花瓣,思绪渐渐被拉回了两年前……
她记得,出宫那年也是这样的仲夏天。她独自驾着马车,带着从宫里带出来的好几箱金银珠宝漫无目的地朝前赶路。
天色渐晚,途径一处偏僻竹林,沈黛不由感到害怕,可怕什么来什么,很快几名埋伏在竹林深处的劫匪便冲了出来。
那些劫匪抢走了她藏在车里的几箱子银钱,沈黛吓得连马车都不顾了,拔腿就跑,可那几个肥头大耳的汉子劫完了财还不死心,还想劫色。
就在她哭天喊地求救之时,一名戴着斗笠穿着灰布衣裳的男子突然从天而降,从那群劫匪手中救下了她。
沈黛急忙起身道谢:“多谢英雄仗义相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唯有这些金银相送。”
“小娘子过誉了,我不是什么英雄,而且……”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取下斗笠,将脑后那一头乌黑长发撩到肩前。
“其实我是女子,只是自幼就爱舞枪弄棒,及笄后爹娘想让我继承他们的衣钵做一名医女,但我对治病救人没兴趣,和他们吵了一架便离家出走了。方才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小娘子无需客气。”
沈黛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虽然她是男子装扮,但细看她的脸,的确是个姑娘。
于是,她又问:“原来如此,不知恩人尊姓大名?”
“我叫钱月娘,家住红芙镇,小娘子你叫什么?此处劫匪盘踞,你一个弱女子,怎的独自出门了?”
钱月娘指了指散落一地的金银珠宝,“还带了这么多银钱。”
沈黛不知该如何作答,实话实说肯定不行,她思忖片刻,道:“家里人都唤我昭昭,你叫我昭昭便行。此事说来话长,我本是江州城富商之女,只因爹娘贪图当地一名员外的钱财,便自作主张将我许给了别人。”
“那员外已年过八十,儿孙满堂,却看中了我的美貌,想将我娶进门当他的小妾,还扬言会给三成家产做聘礼。我爹娘一听登时两眼放光,说什么都要让我嫁过去,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出此下策,逃了出来。”
“你爹娘可真不是个东西!”听了沈黛半真半假的遭遇,钱月娘替她愤愤不平。
安抚了一番,她拍着胸脯朝她保证:“相遇即是有缘,既然你无路可去,不如随我去红芙镇可好?我已离家两年,也是时候回去看看双亲了。你放心,到了红芙镇,就是我钱月娘的地界,没人敢欺负你!”
“真的么?”沈黛绞着小帕子,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泪,两眼放光地看着她。
此人说得对,她独身在外,又带了这么多钱财,难免会被不怀好意之人盯上。反正她现下也无处可去,还要躲避父皇派出来的侍卫的追捕,去离京千里之外的红芙镇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最后,沈黛捡起满地的金银,为了报答钱月娘的救命之恩,她硬生生塞给了她十根金条。
钱月娘架着马车带她走了两三日,才抵达目的地。
到达红芙镇的第一件事,沈黛便让钱月娘带她去看宅子,最后相中了一个雅致的小宅院,沈黛二话不说便租了下来。
虽然此处不比宫里,但她有的是钱,她才不要委屈自己呢。
两人在小宅院里修整了两日,钱月娘便说要去钱氏医馆看看,那是她爹娘经营的医馆。
沈黛索性无事,便陪她去了。
谁知刚走到钱氏医馆门口,一个伙计便凶神恶煞地将一对主仆赶了出来。
“滚滚滚,你们上个月赊的账还未还清呢,这次又想来抓药,做梦!”
“求求你行行好,这是我攒的一点儿钱,你就让我家公子进去吧,他眼疾犯了,再不抓药就……”
小厮的话还没说完,伙计便将他推倒在地,几个铜板撒得遍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