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歘——”

大货车的急刹声如在耳畔，神识里霎时只剩一片空茫。

无声无色、无知无觉，姒云错觉自己成了一抹没有形体的意念，游走在一无所有的虚无里，不知来处，无有归途，直到——

「人类您好，T816星球989触很高兴与您相遇空灵终端。」

空茫里的游魂浑身一激灵，左顾右盼没能见到任何实体，姒云稳住心神，朝虚无里颤声开口：“您哪位？”

「经检测，您对非地球物质的适应能力高于99%华国人，真是个良好的开端！」

虚无里若有春风拂过，姒云莫名知道，这是空灵终端里系统表达友好的方式。

「回答您刚才的问题，用您更熟悉的语言来解释，不同的『触』代表不同的系统，989触又称『奸妃不奸』系统。」

「自从发现这颗蓝色星球的存在，我的主人就对星球上的一切充满好奇，尤其是和您一样，被称为『人类』的这个物种。人类占据蓝色星球，创造过无比灿烂的文明，又一次次任文明毁于一旦；人类向往和平，又不间断重燃战火，实在是复杂又有趣。」

如果有实体，姒云的眼睛怕是早已经浑圆如铜铃。

“了解人类，和奸妃有何关联？”

空茫里若有细风拂过。

「主人认为，相比女人，男人这个物种的行为逻辑似乎更有规律可寻。在古代，他们称王拜相，建功立业，功勋里没有女人的名字，改朝换代时却又喜欢将过错推至女人身上。妺喜、妲己、褒姒、杨贵妃……历朝历代，别无新意。为了还原历史真实，我被创造了出来。」

「闯进空灵终端的游魂都已进入脑死亡阶段，蓝色星球上现今的医学水平对此还无能为力。如果您愿意成为空灵终端任务者，回到西周，找出烽火戏诸侯的真相，我可以让您回到现实世界，并且康复如初。」

“等等！”姒云脱口而出，“可是烽火戏诸侯只是后人杜撰，历史上根本没有发生过！”

虚无里一片死寂。

只片刻，989无悲无喜的机械音再次响起：「数据显示，九成华国人依旧相信烽火戏诸侯的存在。请记住，杜撰也是真相的一种。」

空茫里的游魂瑟瑟发抖：“别人的系统都有些不同寻常的超能力，比如药草、卡牌、金身不破之类，你有什么？”

空茫里的风倏忽凛冽。

「没有付出，先求回报，人类果然永不知足。」

「为了确保复生灵魂的完整性，任务期间，任务执行者不会有生命危险。」

“只是不会死？”姒云瑟瑟发抖，“那生病、受伤、贫穷、衰老？”

虚无里抽过一记冷风。

姒云的意识渐渐消散，989的声音融于空茫，渐飘渐远。

「人类，祝你好运。」

颊边若有松风拂面，耳畔似有雄厚悠远的雅乐，萦回山谷，久久不绝。

姒云睁开眼时，正见层林推绿波，群鸟掠过山巅，飒飒如同逐凤朝阳去。

一缕阳光刺破厚重云层，穿过层峦叠嶂，掠过山下那座古朴而庄重的玄色庙宇。

庙宇正前是块四四方方的空地，空地正中有座两三人高的祭坛。

祭坛上置四方金鼎，金鼎四周浮刻龙、凤、龟、麟雕，乍眼望去肃穆非常。

祭坛之下，四方高台上，编钟石鼓、琴埙笙箫具齐，形容肃穆的玄衣礼官正敛息奏乐。高台之下，四尊八佾正舞于庭前。

再往外，以玄色旌旗为界，披甲带刀的宗周虎贲正气势凛凛镇守坛前。

虎贲后方，百官与宫人伏跪在地，个个形容肃整，不动不移。

这是将她送来了西周祭典现场？

姒云下意识举目四望。她所在的队列位于百官之后，九行九列、前后左右皆是女子，若无意外，应是宫中侍婢。

七上八下的心思不及落定，礼乐声倏忽大盛，一袭玄黄冕服的周天子三步一叩首，已然行至春晖斜照的青铜鼎前。

三叩九拜，祈禳问天。

鼎中升起青烟的刹那，四面八音齐奏，四尊八佾再度起舞于庭前。

周天子之尊果然非同凡响。这般想着，姒云眯眼望向高台方向。

“咚咚！”

礼乐声渐歇，周天子已经由礼官搀着，一步步走下白玉石阶。

四方石鼓一步一击，本该与天子步调相协。

不知怎得，天子迈出第九阶的刹那，东方鼓突然多叩了一击。

坛上人步子一顿，神色陡然暗沉。

祭坛下方，宫人百官左顾右盼，不安的窸窣声立时如涟漪四下蔓延开去。

这是？古人眼里的不吉之兆？

见一玄衣朱裳，形容威严的长者走向周王，动作间若有争执，姒云下意识竖耳细听。

山间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