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中窥豹

情，他都还没来得及告诉自己。

也有很多事情，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和他说。

因为忙忙碌碌地为着偷那本书，为着争那口气，

为着查那个真相，明明是朝夕相处的，

却似乎连说一句“题外话”的时间都没有。

一直不安地、谨慎地、如履薄冰片刻不息地，

去进行着那个从一开始就错过了的计划。

就这么蹉跎了整整一年的时光，

从那个春天到了这个春天。

从两个人都好好活着的时候蹉跎到了两个人都“半死不活”的时候。

不过，还好，现在似乎还给他们留着一口气呢。

城主一直盯着她的手腕看，

准确地说是在看那个草圈，

想起了一件二十六年前的事情。

虽然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了，昨夜晚饭吃的是什么都有点儿记不太清楚了。

但是二十六年前和她的一点一滴，他都记的清清楚楚。

自己初识那位赵娘子，她就是一个在街边卖这样的草圈手饰的，

当时自己因为某种缘故受人追杀，所以逃窜到街市上，

被善良的她所救下，藏在草堆之后，活了下来，

然后在她家里藏了一阵儿，算是完全躲过了风头，

于是两个人就此相识，还有了一段情…

之后因为种种原因，自己必须得回去，回一个容不下她的地方去，

只好无奈与她分别，后来过了大半年偶然又见过一次，就是值得了机会，和她悄悄说上了一句话，告诉她自己已经娶了别人，无法和她相守了。

她抱来一个婴儿，说：“归雁，你真的不要我们了吗？”

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父亲便叫他回去了。

他曾经也是少主，有割舍不掉的权势，也有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实在是无法推辞，便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扭头走了。

之后当上城主，想要再找她们母女，却用尽各种办法再也找不到了。

那一段变成了他心里永远的一个痛，

是一根扎在他心里的，虽然不拔出来也不会死，

但是却自己好像起来就痛得难以忍受的刺，

那个叱咤风云，

看上去什么都不怕，杀伐果断，也什么都不在乎，冷漠淡然的凝城城主，

心里也曾经有过一段真挚纯粹的情。

“那你说她的全名是什么…说出来，我就放了你。”

城主大人半途收回了那只想要也穿过栏杆去碰一碰那个草圈的手这么说道。

“我怎么知道，她不是生下我之后不久就死了吗？就算她和我说过，我那时才多点大…“

听到这个回答，城主沉默片刻，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是……你不该知道她的全名的…”

“你真不是诓我的吗？你真的是赵娘子的…”

“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都这步田地了，还有什么说谎的必要？而且，我说的都对不是吗？”

城主盯着俞可泊看了许久，仔细看来…

眼前的俞小姐好像确实有几分像他，也有几分像她。

大眼睛嘴唇微厚…像她，

鼻子高眉毛略深…像他…

或许真的不错…

“这个草圈你是哪里得来的？”

“自然是母亲留给我的，她好像特意做得很大，我现在长大了戴起来才刚好。”

“是…她向来都想得很长远，和我不一样…”

“所以…城主大人…放了我吧，放了我我就告诉你…还有的我知道的关于她的一些事情，我虽然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听收养我的人说过一些关于她的事，都可以讲给您听。只要您放了我就好，而且我也不过是被你儿子利用才会做出那么多糊涂事来，可是您也知道，这世上为了生存，难免要糊涂…”

“好…我知道…别再说了，我放了你，你和我仔细说说，关于她的事情，要是说得都对，我就赦免了你的罪，对不起，要是你真是她的孩子，作为父亲…我…实在是亏欠了你太多。”

望着城主突然露出慈爱的目光来，从腰间拿出钥匙，颤颤巍巍开牢房的门，

俞可泊知道自己好像真的得天庇佑。

从“她姓赵”开始其实之后说的关于她母亲的每一句都是虚构的了。

她对她的生母其实一无所知，收养她的婆婆其实也从来没有提起过。

会说是姓赵，只是因为在凝城这是一个挺普遍的姓氏，

她曾经在十个人里面就遇到过六个姓赵的，

当时只是觉得说这个姓氏，概率大一些…

没想到，一蒙就蒙中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