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财产被冻结。她要证明廖磊伪造了她的签名,还要举证债务未用于夫妻共同生活。打官司需要的时间太久。
一次两次三次,催收人是专业的,耐心十足,擦着法律的边缘走。没有暴力行为,报警也无济于事,但公司的同事和领导不堪其扰。在他们这种行业,名声和信心是一切。
不等领导暗示,她直接引咎辞职。当她抱着离职的纸箱站在电梯里时,恰好遇到之前的同事,那人问:“小五,你没事吧?遇上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还在笑?”
她自由了。
座落在S市的临江大平层和代步用的卡宴被法院查封,可那本来也不是她的东西。唯一麻烦的是征信黑名单,还需要段时日才可能解除。
从投行精英到失信老赖;从耶鲁的金融硕士,到十八线歌星的无证经纪。家族逼迫下的错误婚姻最终导致了更为错误的结局。
沉没成本太多,但也要迅速止损。这是她必须付出的代价,无论结果如何她得认,哪怕咬断牙齿。
易五乖顺的人生中,第一次任性,不愿向易国昌低头——她的父亲,在接到电话,得知女婿欠债跑路,女儿向法院递交离婚申请书之后,劈头盖脸的第一句话是:
“他有今天,责任全在你。把你的丈夫找回来。至于离婚,想都不要想。”
在易国昌的那套逻辑里,家族荣誉比天大,离婚等同于荣誉谋杀,更是生生切断了廖磊父亲这条好不容易牵上的线。
事情的根源不在廖磊赌博,而在于易五偏偏要做什么该死的女强人。她丈夫有今天一定是她忙于工作,疏于对他的关心照顾;她必定没有千方百计地满足丈夫的所有需求;她那副高高在上的傲慢神态看着就令人心生厌恶。
女婿是半个儿子,女儿连人都不是。
易五在电话这头,声音比腊月的冰霜更冷:“您和廖磊他爸,手眼通天都找不到他,指望我?呵呵,怕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吧?”说完便挂断了电话,连sim卡一齐扔掉。
干净利落地和过去的一切一刀两断。
跌落井底,没人递绳,逃出生天还得靠自己。年初的热播剧,易五扫过一眼,男主有句话说得好:“如果她想证明自己是个人才,她要像我一样把自己捞上来。”
要的。她必将千万次,毫不犹豫地救自己于水火。
做甲方时,她积攒了不少人脉,但人因利而聚,过去的交情早就像随风而散的烟。她没有怨怼,人情世故本该这样,人走茶凉。
按照计划,她把电话打给了朔星的米合美。才第二天,米合美便向她抛出了橄榄枝。很顺利,和她设想的一样。
“小五,我把丑话说在前面。所谓的独立经纪,其实连个临时工都不算。艺人从自己的收入里拨出一些给你,那也是看天吃饭。助理保姆的活儿分到你头上,该干也得干。”米合美在电话那头有些吞吞吐吐地说。
“合美,谢谢你。已经很好了,至少有底薪还包吃包住不是吗?我现在连高铁和飞机都坐不了,哪个公司敢要我?跟着他,出门还能蹭他的车不是?”易五无奈地苦笑。
动身来东方村前,米合美劝了她许久,让她安静等在沙市就好,何苦这么舟车劳顿?但易五很坚持,她想看看吴明璟工作时的状态。在沙市被动等待,显示不出她的诚意和与之共进退的决心。
但此刻,神情倨傲的吴明璟就坐在她面前,整个人被淹没在看不清的烟雾里,好似被一团冷空气封印。她也终于意识到,这份工作,可能真的不如想象中简单。
“我不是什么大小姐。吴老师以后叫我小五就好。”她努力挤出一个柔和无害的笑容。
“哦,不是大小姐,上来就扔了我的烟?这里可不止我一个人在抽,你怎么不去把他们的都掐了?”吴明璟的眼底全是戏谑,目光扫到易五脚上,眉毛微挑,而后从口袋里重新掏出玉溪,“另外,大小姐有所不知,我一场演出的劳务费,不见得能买你一双鞋啊。”
“吴老师。你感冒了吧?刚刚那首歌,你鼻音比平时重,最后几个音飘了,嗓子紧不适合抽烟。”
易五一边说着,一边把他手里的玉溪抽走,紧握在掌心:“其他人又不是我老板,我干嘛要关心他们呀?你的嗓子好,这是老天爷给的资本,我们还要靠它吃饭。所以爱惜它点,拜托了,好吗?”
吴明璟听到那个“我们”,嘴角上扬,甚至轻轻给她鼓了个掌,“难怪啊,米合美这么看中你,真的是牙尖嘴利,哦不,伶牙俐齿。”
他徐徐起身,从高处俯瞰那张美艳绝伦的脸,揶揄道:“可是易老师,我目前的状况你也看到了,在城乡结合部跑拼盘,主攻婚丧嫁娶。易老师跟着我能有什么前途吗?你不在五星酒店听人弹钢琴,却喜欢跑穷乡僻壤听人吹唢呐,什么爱好啊敢问?”
易五认真听完他的话,不急不恼:“吴老师,合美应该已经给你介绍过了吧?我目前的处境,也没有比你好到哪里去。另外,你没听过一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