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枚子

银河，她的眼睛亮了一瞬，却对他说：“这是你用法力变幻的吗？不用如此。”

昭明眼中有些失落，“不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的。”

他狡黠地笑了下，“那便好了。”

他召出几点橙红的火团，火团融入水池中，热气霎时氤氲升腾。

他俯身试了试水温，如瀑的银发从肩头滑落，在月光下漾出锦缎一般的光泽，“正好，可以沐浴了。”

昭明的手覆上常曦肩膀，为她宽衣，常曦未觉有何不妥，只是有些麻烦他，“我自己来便好，不用特意......”

他神色专注地解着她袄裙的盘扣，仿佛心无杂念地说：“无妨，我是你的神使，为你做任何的事情都是应当的。”

常曦便由着他。

袄裙脱下，隔着中衣，玲珑有致的身线已半隐半现，他要帮她褪下时，一道闪电横空劈下，他抬手抵挡，但依旧被扎扎实实地劈了一下，花汀也烧焦了一片。

“扑哧。”看到昭明原本光洁的银发，炸成了半黑半黄的枯草垛，常曦掌不住笑了。

他看过来，黑黑的脸也不知是什么表情，常曦急忙道歉道： “对不起，有伤到哪里吗？”

这个混蛋苍冥！一天放两次闪电，有完没完！昭明忍下怒火，拿袖子挡着脸，施了个法术，样貌与花汀都恢复了原样，“无碍。”

常曦疑惑地问：“怎么每每你与我接触，便会有雷电，难道是神与神使不该如此？”

昭明立刻否认，眼波一转，现成的谎话便到嘴边：“没有的事，巧合罢了，怀荒镇陷入永冬已有二十载，是以灵气稀薄，所以才异象频出。”

常曦深信不疑，“我有些冷，要沐浴了，你要一起吗？”

昭明撇了一眼方才雷电劈开的地方，艰难地拒绝道：“你好好沐浴，我在外面候着，有事唤我便好。”

说完，他转身便走，生怕再多待一刻，身体就自作主张，跳进池子了。

常曦褪下多余的衣物，踏进池子，水温正正好，她沉下去，舒服地闭上眼睛，柔和的灵气从繁花香草中溢出，飞入她的身体，她眉心的神识微不可查地变亮了些。

......

常曦走了出来，满身清香，昭明贴上去，低头轻轻嗅着，抚摸了下她的乌发，却一本正经地说：“你头发上沾了片花瓣。”

她看他手心，果然有粉色的花瓣，“谢谢。”

昭明皱着眉，严肃地说：“切莫再说谢谢，神对神使表达感谢，是会折损神使灵力的。”

常曦慌张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还有对不起也会。”

常曦捂住自己的嘴巴，频频地眨眼，又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只见昭明的神色一时温柔起来，温柔得简直要化了似的，身后的尾巴也来回地摇摆着。

嗯？尾巴？

昭明身后的九条狐尾宛若流云，飘逸蓬松，常曦不自觉地伸出了手，不过停在了空中，狐尾却主动地探到她的手中，摩挲着。、

“随意抚摸便好。”

从踏入神庙起，她嘴角第一次弯了起来：“好软。”

“九尾银狐的皮毛原是为御寒而生，论蓬厚松软，世间大约无能匹敌者。”

常曦满心欢喜地抚摸着，“那你们必定是喜寒的，如此想来，指不定怀荒镇里，会有许多你的同族呢。”

“嗯，指不定。”昭明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清楚，莫说这怀荒镇内，放眼八荒，也不会有第二只九尾银狐，因为两千年前，九尾银狐一脉，正是被他灭族的。

他吃了狐丹之后跟九尾银狐的样貌完全一致，原本他打算将狐丹消化完，就废去此貌，但他发觉常曦十分喜爱毛茸茸的生灵，遂保住了九尾银狐族长的内丹，沿用下来。

这群臭狐狸虽然生前没对他做过一点好事，但死后却是帮了他大忙，也算两清了。

常曦还要说什么，一张口，却浅浅地打了个哈欠，昭明笑着说：“睡觉吧，你想知道的一切，之后都会慢慢了解的。”

他引她走入卧室，卧室里也非寻常布置。

花海之中有只木床，她躺上去，清雅的木香闻之可亲。

他躺在她身侧，狐尾让她枕着。

“不用陪我。”常曦神思困顿，声音也越来越低，脸颊却止不住地蹭着那毛茸茸的尾巴。

“这里并不太平，我还是守着你才好。”

“好。”

昭明看着常曦的眼睛缓缓闭上，坠入无梦的酣眠。他的狐尾在天界已给她做了千年的枕头，不过只是这样，远远不够，他要跟他们之间互相许诺的誓言一样，永生永世不解的牵绊。

他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一只青鸟翩跹地向他飞过来，轻巧地穿过他设下的禁制，他抬手，召出一团狐火销毁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