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枚子

常曦是被不寻常的香味叫醒的，她走进厅堂时，桌上已摆了两碟精致的小菜，厅堂旁的厨房里，昭明正在盛粥。

“我来帮你。”她走过去，端起盛好的两碗白粥，一左一右摆在桌上。

两人围着小檀木桌对坐着，因桌不过一尺见方，他与她离得分外近些。

常曦喝了一口白粥，清甜软糯，简直是她从未吃过的美味。

“好吃，这也是你用法术变幻的吗？”

昭明给常曦夹了一粒花生米，几缕莴笋丝，“是我亲手做的，法术变幻的东西虽也可食，但滋味却差几分。”

常曦好奇道：“上代春官也是每天吃你做的好吃的吗？”

昭明虽没见过上代春官，不过根据春官的记忆，他的神力勉强近似于金丹，“他的神力倒不需饮食，神力达到一定程度，也吃不出五谷之味了。”

常曦又是一副了然的神色，“原来如此。”

昭明不动筷子，目光流转，“当今若论神力最强者，自然是天界的那两位天神，神力到达那样的境地，不止不能享受五谷之味，连七情六欲也要一并抛弃。”

他原本还期待她有什么反应，但她只是一面听着，一面小仓鼠似的嚼花生米。

他只好自己接道：“因为天神的一息一念，都会对地界造成难以预估的影响，所以当神也并非什么好差事，尤其是天神。”

常曦也给他夹了一颗花生米，几缕莴笋丝，“坏差事与否我还不知晓，但神的职责总要有承担者，我既然已经是春官，自然不能只关心自己的胃口或者情感。”

“你如此想，当然是最好的。”昭明眼底没有波澜地笑着，夹起那颗花生米放到嘴里，味如嚼蜡，他早吃不出五谷之味了。

“昭明，如何主持春祭呢？”

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你还缺个神器，我们要去趟招摇山，那里打造神器倒是......”

此时，一个焦急的声音传入他们的耳朵。

“神啊，求求你大发慈悲，救救我们林家村吧！因为那女鬼作祟，村里男人已经死了一大半了，村子也出不去，谁出去她就要害死谁啊！求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昭明不等常曦问，便解释道：“这是神庙前殿祈求神恩的村民，因为是在你神庙里求的，是以不论你在哪，都听得清楚。”

他就着花生米徐徐啜了一口白粥，她却放下了竹筷，“我们得帮帮他。”

他也放下竹筷，笑着说：“自然。”

昭明拿出尘世镜，里面显出前殿的情形来。

听声音明明是位中年人，但这村夫的形容却枯槁得如同七十岁的老翁一般，拜伏时身体颤颤巍巍的，似乎随时都要倒下，周身还隐隐有污水一般的粘稠黑气缠绕。

常曦指着镜子，“这团黑气是什么？”

昭明微讶，照她现在的神力，理应是看不到的，“这是源自厉鬼的秽气，堕入邪道者皆有此气。应是他们村子都被厉鬼侵扰，所以他身上也带了这么重的秽气。若置之不理，不出三日，他的灵气便会被这秽气吸食干净。”

“那个时候他便会死吗？”

昭明眉头紧锁，眼神细看却是漫不经心，“不只是死，是惨死，灵气粘合了人的骨肉精魂，灵气枯竭而死，会化成一摊血水。”

常曦目光恳切，“我有能力救他吗？”

“他身上的秽气不过是那只厉鬼秽气中极小的一部分，你自然可以救他，我会引导你。”昭明用法力从前院取下一束若木花枝，“若木树原本是天界日落之地的神木，如今你还

没有自己的神器，用这灵气充足的若木花枝也是趁手的。”

常曦接过花枝时，原本半开半含的若木花，一时全盛了，比昭明在地界用灵气催化的所有若木花加起来，都要美得摄人心魄。

昭明在他两人身上施了法术，让凡人感知不到他们，去了神庙前殿。

“求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村夫每一次拜服都更吃力，他投在蒲团上的影子也越来越滞涩。

昭明握住她的手，引导她施法，有她月牙形的虎口，触感温润柔滑，让他的心火燎原。

花不解人意，只履行着自己的职责，银色的光辉如同被风吹出的蒲公英一般，飘向村夫，绕着他身体的黑气集结成一条小蛇，与神力对抗着。

忽然，常曦周遭的人事物都消失了，她站在一弯河水中，湍流穿过她的身体，却没有引起任何知觉。

一位妙龄女子正在岸边洗衣服，她的身体消瘦，衣衫粗陋，但依旧难掩明珠一般的美貌，尤其她嘴角的那颗小痣，显得十分俏皮。

她死命地锤打衣服，“我才不要嫁给林二傻子，如果逼着我嫁，我就溺死在这河里。”

或许是锤得太用力，她脚下一滑，真要栽到河里，常曦去扶她，手竟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