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三公子!”
乔湛疑惑:“周家?”
阿孝又道:“正是京兆尹周衡周大人的周家啊!周家可是京兆望族。湛哥儿为何不借机与三公子多说几句,也留个好印象呢?”
年轻人摇摇头:“我不过区区小吏,就算说上几句,又能留下怎样的好印象?他们这样的贵人,每日见的人多如牛毛,又如何能记住我?何况我并不在京兆任事,阿谀奉承,岂不是教周公子看轻了?”
阿孝看看他,摇了摇头:“你真是木头脑袋!夫人花的钱,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收得回来。”
乔湛望着那远去的马车,却道:“总会有用的,不过不是现在。母亲教导我,心思计策,须得用在正途上……”
“哎行了行了,咱们也快些吧!还要赶着去官署呢,若是迟到了,又该被数落了。”
禁宫之中,龙德殿东暖阁内,香雾缭绕。
暖阁的屏风后,一阵环佩叮当,一抹俏丽的妃色翩然而至。
“周爱卿,此番疏浚前湖,颇有成效,朕心甚慰啊。”
殿下老人鬓角星白,一身华贵官服;旁边一名长身玉立的少年。
此人便是京兆尹周衡及其三子周昉。京兆周氏世代簪缨,到了周衡一代,也掌握了京中重职。前湖淤堵,农耕、水运皆不便,皇帝这才下诏,命周衡主理前湖修浚之事。周衡的长子、次子出镇外地,唯有第三子周昉留在京中,周昉少有令名,此次随父亲一同疏浚前湖,颇有成效,方才得到皇帝召见。
周衡忙不迭地谢恩:“为陛下分忧,乃是臣子之责。”
皇帝颔首,随后将目光移向一旁。
只见周衡旁边站着的一位少年,未及弱冠的年纪,却已经是风仪出色,叫人移不开眼。
“周昉,朕若是没记错,你也将加冠了吧?”
少年低眉肃立,恭敬应道:“正是。”
“周家玉树,果真名不虚传。”皇帝一根手指点着龙椅旁昂扬的龙首,缓缓道,“少年英达,才识过人,今后前途,不可限量。待到你加冠之后,朕会有所任命。”
周昉撩起衣摆,叩首谢恩:“昉愚钝,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皇帝闻言大笑道:“你若是愚钝,当世之中,又有几个伶俐的人?——说起来,你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可有瞧得上的姑娘?朕愿意为你说和。”这听上去是句玩笑话,皇帝说着,微微侧过头去,向着暖阁屏风的方向,“义康公主是朕最为珍爱的女儿,十几年来,呵护备至。”
周昉循声望去,心下了然,那屏风后的倩影,必定是义康公主无疑了。
“前年上巳禊事,曲水兰亭,义康对我说,她对你是一见钟情。”
这,周昉是知道的。前年春风上巳天,公主见了周昉,目光火热,竟旁若无人地问起周昉婚嫁之事,周昉当时借口推辞,之后也尽量不与公主见面,如今眼看着年及弱冠,便是再也拖不得了。
皇帝笑吟吟道:“之后,也总是同朕说起——在朕看来,算是金玉良缘,难得的佳偶天成;将义康交给周家,朕也放心。”
听着是商量的语气,但确实是不容置疑的口吻。
皇帝金口玉言,谁敢说不想娶?公主金枝玉叶,谁敢说瞧不上?怕是脑袋都不要了。
寻常人,更该忙不迭地谢恩,接住这公主下嫁的泼天富贵才是。
可周昉却是一顿,说道:“臣——尚无心婚配。”
皇帝脸上的笑容一滞:“哦?为何?”
周衡面露难色,却只见周昉依然跪在地上,重重叩首,说道:“义康公主青眼,臣受之有愧——因为臣,并非男子,实则是女儿身。”
此语一出,皇帝脸上笑容骤然凝固,屏风后的义康公主更是花容失色。
周昉接着说道:“从前性子顽劣,家父尚可容许;如今事关皇家,昉不敢罪犯欺君。
“昉本名令晖,正是外界传闻于观中清修的周家女。”周昉接着说,“昉本已年及弱冠,此事难以掩藏,臣本就打算不日公布此事。公主错爱,昉受之有愧,又怎能误了公主终身?”
皇帝冷哼一声:“周昉,就算抗旨,你也不必编出这样的理由来唬朕。”
“昉不敢,更不愿欺瞒圣明天子,所言句句属实,陛下大可派人查考,若有一句虚言,昉万死不辞。”
顿时,暖阁陷入难言的寂静。
周昉的心思,皇帝也懂——这暖阁之中,除了伺候的奴才们,就只剩下他、公主与周家父子二人,若是当场表白,只当是皇家秘辛,不足以为人道;若是他下旨之后再请他收回成命,那可就要天下皆知了。
皇帝面上淡淡的:“你为何要扮作男人?”
周昉叩首道:“‘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从小时读到这首诗,臣便想,为何男人是磐石,女人只能是蒲苇?论诗书辞赋,胸中经纬,昉自以为不逊于男子。昉虽女扮男装,但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