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放白鹿青崖间
凌无非回头瞥了他一眼,道,“这是打算跟我们回中原吗?”
“我家主人有吩咐,一定得把您请回去,不然的话……”小胡子认真道。
“不然如何?这事同我有何关系?”凌无非漫不经心道,“我看你排场这么大,主家定也不简单,怎么会缺高手保护?一场宴会罢了,随便带几人便能打发。何必非揪着我不放?”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真要那么做,对方一定不敢出手。”小胡子一面追,一面解释道,“我家主人和域本公子不睦,这次域本公子特地设宴相邀,便是布下陷阱,要取我家主人性命。若带去的护卫都是熟脸,这局就成不了。”
“那又如何?”凌无非白了他一眼,“又死不了。”
小胡子不敢说话,却还是死死跟在二人身后。
“好执着啊。”沈星遥感慨一番,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道,“要是没把人请到,你家主人会如何?”
“他……他吩咐过,一定得把事办好才行,不然的话,我便不用回去了。”小胡子低头行礼,模样十分谦卑。
“哎,”沈星遥晃了晃凌无非的胳膊,笑道,“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已经是南诏的钦犯了,要再为了这种小事,和吐蕃官员也结下梁子。次次如此,往后岂非哪也去不了?”
“那怎么办?”凌无非听到这话,脚步倏地一滞,眼见那小胡子刹不住脚,就快撞上来,便忙护着妻子向旁闪开。
“凌大侠……”小胡子大气也不敢喘,低头躬身,对二人说道,“我们当真没有恶意,请您相信我们……”
凌无非看了看沈星遥,见她点头,方转向那小胡子,无奈叹了口气,道:“带路吧。”
小胡子闻言一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露出狂喜之色,不迭点头。
吐蕃域本,便是此间地方官员,管理政务。两个官宦家的公子,因些琐碎之事,仇怨愈结愈深,又不得不维持着表面的和睦,一来二去,便形成了今天这般局面。
夫妇二人身在江湖,并不愿多管两家之间具体嫌隙如何,只是瞧着那叫马桑的公子为人还算清正,又不愿再多纠缠费口舌,便应允下来,只求速速了结此事,早些离开。
此番宴饮,外有守卫,无鱼符者不得入内。马桑早有准备,命人将盛在托盘里的鱼符交给凌无非。
绸布掀开,只有一枚。
“那她怎么办?”凌无非看了一眼沈星遥,对马桑问道。
“如此危险的场合,女子便不要去了。”马桑说道。
“我看起来很柔弱吗?”沈星遥问马桑。
马桑直到这时才留意到她腰间佩刀,愣了一愣,却不说话。
“也罢,”沈星遥漫不经心倚柱而立,淡淡说道,“南诏法场都劫过一回。这种小事,凌大侠也该驾轻就熟,用不着我帮忙。”
说着,目光转向凌无非,似笑非笑道:“好好办事。我等你回来。”
凌无非略一颔首,余光扫过马桑及其身旁一众护卫,神情略显轻蔑。
次日宴饮,凌无非未携佩剑,只作书生打扮,随马桑来到酒楼。对方已包下场地,外间更有官兵把守,闲杂人等只能绕行,不得入内。
马桑随意给凌无非编了个身份,先后走进酒楼,却发现其中相当热闹,竟还有西域舞姬表演助兴。
域本公子名叫达瓦,一见二人到来,立刻笑脸相迎。凌无非不动声色,随马桑一起落座。几名西域舞姬听从吩咐,上前为二人斟酒,其中有个穿金色衣裙的姑娘,还向他抛了个媚眼。
纨绔子弟,纵情声色,一个个搂着陪酒的姑娘调笑。唯有凌无非摆手谢绝“好意”,自己一个人坐在旁边倒酒,显得格格不入。
四年前他因酗酒伤身,得柳无相良药调理好后,便很少主动饮酒,即便要饮也只是小酌,一盏酒斟满,只浅饮一口,便未再动过。
马桑颇为讶异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夫人又不在这,如此拘谨做甚?”
“这和她有何关系?”凌无非漫不经心道。
“只听闻中原女子三贞九烈,死守贞洁。倒不知也有男人不近女色。”马桑拍了拍他,道,“入乡随俗嘛,这些姑娘这么漂亮,不好好享受,往后可就没机会了。”
凌无非笑而不言,见马桑盏中酒空,便待拿起酒壶给他斟满,指尖还未碰到把手,便被一只女人的手夺了过去。
他微微一愣,抬眼一望,却露出笑容。
拿走酒壶的蒙面舞姬一个旋身,当即坐在了他腿上。凌无非也不抗拒,直接揽过她腰身,拥入怀中。
欢场衣着,单薄清透。那蒙面舞姬身子一斜,直接便趴在凌无非肩头,眼波娇媚如丝,在他耳边轻声呢喃:“酒多伤身,公子可得悠着点。”
凌无非唇角微挑,嬉笑着从她手中接过酒壶,放回桌案上。
“哎,刚才还说呢,你怎么……咦?”马桑凑到近前,仔细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