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表弟的贺礼结束后，众人便可以自由活动到中午，再过来吃饭。

男人们喝茶谈天，女人们玩着叶子牌，小孩跑来跑去，拿着烟花炮竹玩。

继母和弟妹似乎被管家带了出去，霍筠栀坐在后院里一个人喝茶，穆远成就是这个时候走来的。

“原来你是几位表弟的教书先生呀。”

穆远成拱手道：“称不上什么教书先生，只是识得几个字罢了。”

“可方才我见你的字，清秀端正，丰筋多力，很是赏心悦目，写得好极了。”霍筠栀扬起一抹笑容，夸赞道，“我闲暇时也会静心写字，只是没有你写得好。”

“那，”穆远成抬头望她一眼，见霍筠栀容貌姝丽，言语温婉，很是心动，又想到他们连续两次碰见，莫不是上天给的缘分，不由得鼓起勇气冒昧地说了一句：“盼有缘时远成可以教小姐写字。”

霍筠栀微微一怔，笑道：“您真是折煞我了，我不是什么小姐，不过是来做客罢了。你比我大三岁，唤我栀栀妹妹就可。”

穆远成心跳加速，又是一记拱手：“栀栀妹妹，在下唐突了。”

霍筠栀见他雪白面皮涨得通红，根本不敢看自己，心里颇觉有趣，正想逗弄他我长得有这么可怕吗，忽然听到孩童尖利的哭声。

二人闻声望去，脸色瞬变。

霍筠栀的一个表弟，也是穆远成的学生，身上上好的锦袍窜起一簇火苗，正大哭着乱跑。

“怎么回事？”穆远成连忙冲了过去，下人一边抓着公子，一边焦急地回到：“二少爷把爆竹扔到了三少爷身上。”

三表弟年纪小，惶恐非常，嚎啕大哭像苍蝇一样无头乱转着，小短腿扑腾得极快，竟往后门外跑了去，一干奴仆浩浩荡荡地追上去。

霍筠栀见一旁的桌上有凉茶壶，连忙提起来追上去，她的裙子长，外祖家的后院地上铺满了细碎砂石用作景观，阻碍了一些时候。

等她追上去，却见着齐遂长腿一并，从高头大马上跳下来，一手揪住哇哇大哭的三表弟放倒，在泥土路上滚了几圈，很快身上的火就灭了，屡屡黑烟冒出。

他扬眉呵斥姜家下人：“一群废物，这么多人抓不到一个小少爷。”

姜家下人不知他是谁，但见他头戴金冠，身穿红黑色劲装，眉眼俊俏，富贵逼人，气势凌然，又见那马健壮无比，乌黑发亮，想来也是哪家的富贵公子，皆点头认罪。

齐遂正打算去兵营找父亲，见到这满身狼狈的小公子，不由得想到自己年纪相仿的一双胞弟，这才下马救了他。

见着这群奴仆追人时竟仿佛害怕火着到自己身上似的，不敢全力阻拦，心中戾气非常，将这群下人呵斥了一顿，正欲离去时，忽然瞥见后方一抹瑰丽身姿。

欣喜之情还未涌出，又发现有一男子不知死活地想伸手去碰她，齐遂猛地勒住马头，骏马嘶鸣一声，高抬着腿从一群下人身上飞跃而过，吓得那群人屁滚尿流狼狈不已，马前腿落地之时，齐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抽了那手脚不干净的男子一鞭！

霍筠栀见齐遂突然驾马飞来，正诧异时，眼前一条绳子闪电般劈来，一旁的穆远成痛呼出声，胸口衣裳破裂，血迹涌出，她手中的凉茶壶从宽袖之间落下，发出铿的一声。

“齐遂，你做什么？！”霍筠栀失色道。

“这登徒浪子欲对你行不轨之事。”齐遂冷厉地看着穆远成，拿着鞭子指他道。

“栀栀妹妹，我没有，我只是想帮你提一下凉茶壶。”穆远成本就生得白皙清秀，眼下胸口沾血，嘴唇苍白的模样，更是一副无辜书生的模样，衬得齐遂大马金鞭，宛若恶霸。

“我知道，我知道。”霍筠栀见他胸口血淋不止，慌乱非常，“你痛不痛，我请外祖母给你找大夫。”

栀、栀、妹、妹。

这四个字恍若晴天霹雳在齐遂脑海里闪过，他冷笑着看着霍筠栀关心那男子的模样，心中怒气翻腾，戾气蹭蹭蹭地往上升，一手把霍筠栀拽了过来，紧紧锢着，另外一手持鞭劈头盖脸狠厉落下，穆远成慌乱不堪地躲避，想从后门内逃进去，但裂帛声撕拉响起，他背部血迹斑斑，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齐遂！齐遂！你疯了！”

往日里朗笑的少年下手狠辣，霍筠栀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拼命地拽着齐遂的胳膊，试图去拉扯他执鞭的手。

但齐遂高坐于马上，左手狠狠拽着她的手臂，还拿着健壮有力的大腿把她夹在马匹中间，霍筠栀根本挣扎不出来。

穆远成猛地吐出一口血，根本无法反抗，手脚并用地爬上身后的姜府的台阶，躲了进去。

“宵小之辈。”齐遂看着穆远成狼狈不堪的模样，嘲弄道，心中仍旧恼怒，像是自己看上的东西被野狗舔了一口一样，正想转头质问这男子为何叫她栀栀妹妹时，发现霍筠栀竟然在发抖，一双清凌凌的眼眸里满是惊恐。

“栀栀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