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5

天下三寺，少林，白马，云林。

他们虽然声名鼎赫，但是论起天下禅道的第一大宗，却公认是寒水寺的忘忧大师。

据称忘忧大师一人，便修习佛家六通，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神足通，漏尽通，其中尤以他心通最为不凡。

“……来寒水寺参拜的香客，只需注视忘忧大师一眼，无需言语，便往往捶胸顿足，痛哭流涕，最后大都哭晕过去。”

徐徐阐述有关忘忧大师事迹的不是无禅这个忘忧大师座下弟子，也不是身为雪月城大弟子的唐莲，而是据说是个普通的客栈老板的萧瑟。

“醒来后便大彻大悟，忘却凡尘琐事。”

坐在外面驾车的雷无桀听到了，惊奇问道，“这么厉害？话都不用说？！”

萧瑟手里还捏着那朵已经揪地光秃秃的月季花枝，闻言没有看向雷无桀，甚至都没有把放在花枝上的眼眸抬起一下。

他继续淡淡叙述道，“据说他心通修炼至极，能一眼看透人的内心，也能改变人的内心，无需言语便能以佛法渡人。”

“这位公子说的不错。”

无禅出声肯定了萧瑟说的话，但看着他的目光却暗含警惕，“可我收到来信，护送师弟的只有雪月城大弟子唐莲，你们三人是谁，信中并未提及。”

无禅扫视了对面一圈，“可否，告知一二？”

雷无桀回答的很是爽快，欢脱的声音隔着车门传进来，“在下江南霹雳堂，雷家雷无桀！”

而被无禅重点关注的萧瑟也慵懒地抬起眼，叹息道，“唉，我不过是一间小客栈的老板，同这位雷家的小兄弟要去雪月城办些事，卷入此事纯属意外。”

他这么说了，但显然除了马车外的雷无桀，这马车里的人都不太相信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客栈老板。

“至于这位姑娘……”

江厌离出现的时候已经做过自我介绍了，那时无禅也在场。而现在萧瑟说完自己又看向她，总是漫不经心的黑眸深邃专注。

“她是我的恩人，救命恩人。”

他只这样提了一句，就没再说下去了，显然并不想多提，在场的其他人也识趣地并不多探究他人的过去。

“萧瑟，你还没讲完魔僧的事呢！”

而马车外的雷无桀还惦记着那个关于从前的禅道大宗，如今的魔僧忘忧大师的故事，傻憨憨地开口催促道。

“怎么哪都有你，赶你的车去。”

萧瑟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他显然知道什么但顾忌就坐在对面的身为忘忧大师弟子的无禅没打算多提，但无禅倒并不讳莫如深。

“这……本就与此事有关。公子，但说无妨，毕竟事关师尊名誉，由贫僧这个弟子来说本不合适。”

他既然都这么说了，萧瑟自然百无禁忌。

“忘忧大师精通佛门六通，且佛法高妙，以至于寒水寺虽然只是一座小庙，但香客却是络绎不绝，可据说就在两个月前……”

“忘忧大师，突然疯了。”

此话一出，车厢内众人都看向了萧瑟，而车厢外的雷无桀闻言更是惊呼出声，“疯了？！”

萧瑟没理他，继续道，“当时在场香客都被他周身煞气震伤，整个寒水寺的庙宇和佛像全部坍塌被毁，甚至险些造下杀孽。”

“护寺武僧赶来，也无法将其制服，关键时刻是一段琴音在寺中响起才让忘忧大师恢复了神智，清醒过来。”

“但之后他便坐化了，尸体倒地后，便成了粉尘。眨眼之间便灰飞烟灭了，江湖传言便是这些了。”

“尸体倒地变成粉尘，听上去就像是神怪话本里的事，至于事情真相究竟如何，想必只有二位大师知道了。”

萧瑟的叙述到此为止，而无禅叹息一声肯定了他的话。

“传言并没有错，师父坐化之后，尸体便倒地为尘，都是寺内僧人亲眼所见，众人皆道师父在修炼他心通时走火入魔。”

“可后来我们才知道，师父练得早已不是他心通。”

“而是……心魔引。”

此话一出，原本正端着茶盏的唐莲手里拿起的茶盖又落下，他身旁的天女蕊手里的桂花糕也落在了地上。

其实诸人未必知道这心魔引是什么武功，但只需要一听这名字就知定是什么邪魔外道，总之就是忘忧大师这样德高望重的禅道大宗不该练的。

就连一直好似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萧瑟眼里都闪过一丝讶色，但此时却无人注意到唯独他身侧的江厌离神情依旧平静无波。

好似早已知晓此事。

只有握着斗笠的纤长玉指微不可查地一动。

在其他人还在谈论着忘忧大师的事时，她的神识更多是注意到了小榻上看似依旧昏迷的无心，以及马车外越来越近的气息。

“比起这些，我更感兴趣的倒是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