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兴化坊内有许多高门显贵之家，打听消息最是便利。

坊内也开着许多铺子和寺庙道观。

街道两旁还泛着绿意的银杏树点缀着红墙绿瓦，日光的照耀下又有几分微黄。

从烟雾缭绕的寺庙门前路过，不绝如缕的檀香气息开始侵扰她的鼻尖，那是一种与世无争，冷冷清清的寂然之感。

缇萦闻不得这种气味，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她往里瞧去，许多善男信女正对着寺中一尊大佛参拜，捐香油钱，往树上挂祈福带。

满树的枝杈上红彤彤一片鲜艳如火，风吹过，彩带随风荡漾起来。

她不屑，转头快步离开了此地。

求人不如求己，拜佛不如拜自己。

转过一个街角，来到了一间铺子，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容宝庄。

缇萦背着手，大步踏了进去。

柜前一名着绿地宝花锦袍，头戴一顶毡帽，身量富态的中年男子见来了人，热情招呼着。

“小郎君想看些什么脂粉钗环，咱们这儿应有尽有。”

时下，男子也流行敷粉施朱、薰衣剃面、护肤护唇，也不怪这掌柜如此说。

缇萦笑：“我不要金也不要银。”

“那……小郎君想要买什么？”

缇萦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上头只刻了一个字，殊。

“我要买王羲之写过的兰亭序，赵飞燕立着舞过的金盘，西子浣过的纱衾，红娘抱过的鸳枕。”

掌柜的立刻收起了笑，看向她：“小郎君想要的东西，小店不是没有，我怕我拿出来，您买不起。”

“我腰缠万贯，富可敌国，你能拿得出来，我自然买得起。”

掌柜的听后，上下打量了她一会，这才放下笔，迅速走出门前四处张望了张望，出去将门口树立的幌子拿了回来关上了门，用锁子锁好后才转过身。

“贵人远道而来，不如进内室吃盏茶吧。”

缇萦点了点头：“吾正有此意。”

说罢，两人一同进了内室。

“敢问小郎君姓甚名谁？”

这掌柜的心思倒是极细，他与她隔了一丈远，来回的盘问确认。

缇萦抬起自己的右手，那窄袖中立刻钻出来一只小小的赤红色幼虫，慢悠悠爬到了她纤细略带薄茧的手心，它的背部还扑扇扑扇的长有一对轻盈的翅膀。

“我最近新炼了一只沉睡蛊，你瞧瞧，可还好看吗？”

“你是……大祭司？”

殊丹的秘术，整个部族除了可汗和大祭司，没人能养得活这种级别的蛊虫了。

可汗不可能亲自来出使魏国，那就一定是她身边的大祭司了。

掌柜立即恭谨单膝跪下拜道：“殊丹阿斯南部闼婆日拜见大祭司。”

“我实在没想到，大祭司居然亲自来了魏国，小的一时没认出来，请大祭司恕罪。”

“呵，有什么要紧的，快起来别跪着了。”

闼婆日这才起身。

“大祭司请上座，我去给你煮碗茶来。”

“不必！”

缇萦立马抬手制止：“我时间有限，身后那些四方馆的眼线说不定现在正四处找我的踪迹，我们就开门见山的谈吧，别整虚的了。”

她甩起衣袍，坐在一张胡床上，又示意闼婆日坐在右侧，这才开口：“你来魏国多久了？”

闼婆日听后出神了半日，掐着手细细算了算。

“算起来已有七年了，我是最早被可汗派来魏国的那一批探子，最开始的时候，我们这些人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整日东躲西藏，如同过街老鼠。”

“在这之后，我们内部加入的暗线越来越多，依照大祭司的计划，将众人汇聚起来，建立魔灵坊，魔灵坊又分为东南西北四处，如今这西区便由我来统一调配管理，西区有了线索和消息也由我这一处向可汗报信。”

缇萦摆弄着手上的小东西，漫不经心的问：“出来了七年，可还想念家中的妻儿么？”

“后不后悔来到这？”

提起了妻儿，闼婆日心中酸涩，再也忍不住红了眼，七年的间谍生涯，他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曾经流过了多少血，闯过了多少路，硬是没掉过一滴泪，如今却被她的一句话红了眼。

“怎么能不想！我离开家时，我的女儿才半岁，她那么小，连话都说不清楚，只知道睁着她的那双大眼睛看着我。她长得很漂亮，如今都快八岁了，也不知道将来有一天我出现在她面前时，她还能不能认出我，再叫我一声爹爹。”

缇萦收起小虫子，转过头认真看向他。

“你的女儿可是叫阿喃？”

闼婆日一瞬间从胡床上弹起，双眼希翼：“对，我的小女儿就叫阿喃，大祭司见过她吗？”

缇萦笑着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