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抱
太子总共来过荣惠公主府两次。
第一次是乔迁宴,第二次是为了太子妃。两次之间,二人的关系各有不同。
而今日是他第三次踏入这座府门。萧懿龄觉得,似乎对他又有了不同的认识。
从前在宫中时,萧懿龄心目中的三哥,就是世上最聪明、最善良、对她最好的人。后来,她渐渐发现,三哥对她的好,都是因为他有自己的野心,有自己的目的。萧懿龄虽然心灰意冷,但却并未多加责怪,因为她知道,这终不过是一场交易,她亦有从中获益。所以她不会抱怨,只是想要与他保持距离。
然而今日,她前脚刚明确地得知了,眼前这桩命案,背后有太子的推手,后脚太子本人便亲自登了门,这样的行动使她不得不再一次对萧承祐改观。
“请太子到正堂吧。”萧懿龄吩咐侍女,然后又对顾定安道,“你先回濯园等我吧,今天卜大娘说要做你喜欢吃的熏鱼呢。”
“好。”顾定安看着她往正堂走去的背影,心中想要帮她,却也明白,这是一场他们兄妹两个人的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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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懿龄走进正堂的时候,太子萧承祐正站在堂中,欣赏着墙上挂着的一副牡丹图。
她回想了一下,正是当初临川派陵冲来自己府上时,陵冲送给她的那幅画。萧懿龄前阵子还想将这画找出来,放在书房来着,可那时念头一闪而过,后来便将此时忘在脑后,今日看到这幅画才想起来,它已经被挂在了正堂。
“五娘,这牡丹图是哪位名家的作品,怎么没有署名?瞧这幅牡丹意态舒展,笔触细腻,栩栩如生,当真是佳作。只是,孤记得你从前并不喜欢牡丹?”萧承祐感兴趣地问道。
萧懿龄亦抬头,看了看那幅图上的并蒂绿牡丹,然后对萧承祐道:“从前不喜欢,现在喜欢了。”
又问:“太子殿下今日驾临寒舍,有何贵干?”
萧承祐听到她如此冰冷客套的话,唇角的笑意淡了两分,随即道:“听闻你大年初一便出门查案了,这不是,给你带的你嫂嫂亲手做的点心。”
他说着,指了指桌上。
萧懿龄这才注意到,那里放着个大大的三层食盒。萧承祐走过去将食盒打开,萧懿龄一眼便看到里面有一碟她最喜欢的,也是谢婉娘最拿手的枣泥酥。
萧懿龄第一反应是欣喜,可欣喜过后又想到,太子妃自上次险些没保住胎,便一直在东宫休养,算算如今已经怀孕六个月左右,还要亲手做点心,不禁担心地问道:“婉娘阿姊还好吗?”
“放心,她一切安好。只是心疼你这么冷的天,还要四处奔波,听说今日在东市,还差点出了意外,可把她吓坏了,若不是我拦着,恐怕要亲自来训斥你呢。”萧承祐笑道。
这句就纯属是玩笑话了,像太子妃那样温婉柔弱到骨子里的人,萧懿龄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她生起气来是什么样子。
不过看萧承祐轻松的神色,便知道谢婉娘应该的确安稳无虞的,她这才放下心来。
萧承祐继续道:“不过,你今日的确是不像话了。那案子究竟有什么要紧,需要你如此以身犯险?”
萧懿龄看着他故作慈爱大度的样子,却突然失了同他周旋的耐心,直言道:“魏娘子的案子,涉及到了信国公府,和东宫。”
此话一出,将正堂正那层浮于表面的和善氛围撕破。
太子也沉沉地盯着她,一时无言。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语气阴冷道:“呵,听说,你最近与那位昭肃君走得很近,你与他合作,就是为了查这个案子?”
“是。”
“你知道昭肃君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知道他有多劣迹斑斑吗?你还敢和他谈合作!”萧承祐的话中带着她从未在他身上见到过的刻薄。
萧懿龄却平淡地道:“我也是为了查案。”
“死的不过是个妓+女!萧懿龄,你这是在与虎谋皮!”他怒吼道。
萧懿龄却平静地抬起头,看着胸中涨满怒气的太子,缓缓问道:“太子究竟是在担心我,还是不想我继续查下去?”
萧承祐无声地望着她。
萧懿龄垂眼看着自己手中的茶盏,声音凉薄:“你以前不会说这种话的。”
“什么?”太子一时没反应过来,萧懿龄指的是哪一句。
“‘死的不过是个妓+女’,这就是你对她的态度吗?因为曾经做过妓+女,所以即便脱贱入良,也依旧低人一等,可以拿来随意利用,只为打击政敌。”
“果然,你都已经知道了。”太子的嘴角莫名地泛起一抹笑意。
他说道:“在你心里,我已经变成了那种为了权力不择手段的人了,是吗?可你有没有看到,豫王是怎么对付我的?他使的那些伎俩,比我脏千万倍!他还有信国公这样强大的助力支撑着,可我呢?人人都说,太子母家谢氏是清流世家,可你告诉我,清流是什么?一个淡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