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冥泽走后,奉天“啪”的将扇子收起,仰头望着天上月,叹息道:“又该走了。”
这一世,奉天大约是躲过了天老爷的眼,竟投身到了皇帝家,虽然母妃走得早,但上有温柔贤惠的太子疼着,其他几位兄长也是看在太子的面上对他还算中规中矩,下有乖巧懂事的弟弟,可谓是绝顶好命。
这不过连年战乱,举国上下以再无兵力财力去迎战,所以公主就变成了和亲的工具。奉天的母妃从她出生起就让她女扮男装当成皇子养,这才逃过了和亲。
“哎呦,这太子殿下的病怎么还越发严重了。”婢女云儿送完药端着盘子出来。
“殿下这病来的也是奇怪,这六月的天不过出去一回,回来竟染了风寒,可是寻常风寒几服药下去也就好了,殿下这病拖了三月有余还不见好。”璟缘守在门口,替她关上门。
“妄议太子,该当何罪?”奉天背着手走进宫门。
“八皇子。”两个婢女立刻诚惶诚恐地跪下,“奴婢该死,请殿下饶恕我们这一回吧,以后再也不敢了。”
“行了,”奉天也知这二人侍奉太子已久,还算贴心,“记住就行,办差去吧。”
“是。”
奉天刚跑进院里,就见侍卫扶着太子出来,便欣然上前。
“皇兄,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奉天从怀里掏出一支玉箫,通体一身白,两头竟还有半寸繱犗之色的玉,“这可是我输了一袋金瓜子才赢回来的。”
太子拉了拉肩上的披风,结果玉箫仔细端详,“萧是好萧,一看就是出自行家之手。”
“帛青,快去给我倒杯茶,跑了一路渴死我了。”奉天拿出扇子,使唤着太子的侍卫。
帛青颔首进了屋,太子将玉箫收起来,夺过他手中的扇子,掏出绢帕拭去奉天额头的汗。
“看你跑的一头汗,再扇要着凉了。”太子掩嘴轻咳两声。
“我这不是一得了这宝贝就着急给你送过来嘛。”奉天见躬下身方便太子给他擦汗,隐隐闻见一股幽香传来,他一把拢住太子的袖口,“皇兄身上的香味还和小时候一样,只是多了些药味,有点发苦。”
太子莞尔,在她脑门上一弹,“你呀,小时候可没少折腾人,不好好跟其他几位兄长住,总偷偷跑来我这东宫,搞得照顾你们的嬷嬷们担惊受怕。”
“那还不是仗着皇兄宠爱。”奉天冲他眨眨眼。
帛青端来一杯茶,奉天接过一口气喝完,叹了声“爽”,干脆叫帛青又推来了轮椅,硬要嚷着带太子出去转转。
“八皇子,太子殿下身体尚未痊愈,今日虽天气暖和,但还是有风,属下是怕……”
太子抬手制止他,问奉天:“今日为何一时兴起想要我跟你一起出去?”
奉天一听这话就来劲,“前些天我跟思齐他们一起玩儿的时候,结识了一个江湖术士,这可是个奇人,能点石成金,凭空变出火来,方才送你那玉箫就是从他那里得的。”
“你都说是奇人,那必是要见上一见了。”太子道,“帛青,去备车吧。”
太子向来宠爱八皇子,帛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去备车。
虽说去的路途并不远,但太子身体抱恙,马车即使行的慢,这摇摇晃晃没一会儿,太子的脸色就不太好了。
“皇兄,”奉天见太子面色不佳,忧心道,“你身体若实在不舒服我们便不去了。”
“无妨,既然出来了,就去看看,正好我也很久没有出来逛了。”太子身体向后靠去,面色越发苍白了些。
奉天心里有些懊悔,又怕太子心疼,也不能当面自责,只好默默挪到了太子身旁坐下。
“皇兄,马车壁太硬了,你靠着我吧。”奉天小心搂过太子,让他靠在肩上。
太子靠过去柔柔一笑,“真没想到我们小奉天也长这么大了。”
“我记得小时候有一回我们溜出去看花灯,人太多看不着,你就让我骑在你的脖子上看,现在终于也能让你靠着我的肩膀了。”奉天自豪地拍拍自己的肩膀。
“那时候你母妃刚过世,宫里的太监宫女又都是欺软怕硬的势利眼,我发现你的时候一点小孩儿的灵气都没有了,所以才想着带你出去看看花灯,说不定你会好一点。”
“当时若没有皇兄,我可能早死了。”奉天叹了口气,“我母妃不得宠,她过世前我都未曾见过父皇一面,幸亏有皇兄照拂,我才活到今日。”
太子深知天家父子兄弟间寡薄的情感和皇权利益比起来渺不足道,而对权势地位毫无欲望的他,却被硬推上了太子之位,即使他明知龙子夺嫡有多惨烈,也只能被这洪流驱使而无挣扎之力。
“我们是亲兄弟,理应如此。”
奉天一晒,“亲兄弟只有皇兄而已,当年授意太监宫女凌虐我的可是……”
“小天,有些话心里明白就行。”太子打断他,“到了,下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