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谈
太子不满地瞪了周衡一眼,不喜欢他在自己面前瞻前顾后,“平日里在大臣和父皇面前孤需处处谨慎,生怕一不注意出错被人抓住把柄,说起来,也就跟你一起时才能放松片刻。”
“如今倒好,连你也同孤生分起来,说句话也不利索了。”
“殿下慎言。”
周衡忙回头看看门口,确认无人听见才两三步往太子身边凑近些,压低声音道:“瞧殿下您说的,臣是那样的人吗?”
他没等太子赐坐就直接坐到太子身边,一如往时不拘小节,继续道:“今时不同往日,您如今在圣上身边参政议政,手中也开始有实权了,臣与您往来总不能还像以前那样。”
“一来君臣有别,以前我们年纪小不懂事,如今长大总得注意些;二来臣是您的伴读,打小的情分,您手中的权利越大,盯着臣的眼睛就越多,臣谨慎些也能让殿下少点麻烦。”
“往后这些话,殿下还是少说为妙,小心隔墙有耳,若是传出去,亦或是到圣上耳中对您大大不利。”
太子生来尊贵,享受的东西多,失去的东西也多,这是他从小就明白的道理。
爬得越高,就注定越孤独,就如同他的父皇,少时玩伴渐行渐远,阴谋诡计见多了,甚至连枕边人和亲儿女都不敢轻易信任,孤独也就成为常态了。
太子不想变成那样,但随着年纪增长,他的身后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动他一步步朝那可以看见的方向走,慢慢走向他的父皇,慢慢成为那样的人,经历那样的状态。
周衡不再说话,太子也沉默了,良久之后,太子才嗫嚅着开口,一声轻叹道出心中无数无奈。
“孤何尝不知,也就在你面前抱怨几句罢了,你放心,孤以后也不提了。”
太子耷拉脑袋,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转移话题问道:“你方才说只是,只是什么?”
“殿下没听到近日京中闹得沸沸扬扬的消息?”
“什么消息?”太子蹙眉摇摇头,“你说了,孤才知晓是否听过。”
“就是孟裴两家以及碧辰公主殿下的爱恨情仇啊!”周衡轻笑,身子自然舒展往椅背后面靠,恢复往常吊儿郎当的模样,轻蔑地调侃:“他裴怀义可真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整个京城的姑娘都围着他转呢!”
“也不知是谁传出来的,说公主殿下与其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并且暗度陈仓许久,还说我玉嫤姐姐对他念念不忘,旧情复燃,我呸,真荒唐。”
周衡啐了一口,似乎觉得还不够。
他偷偷打量太子神色,见其疑惑中带着明显不悦,便义正言辞道:“公主金枝玉叶要什么样的驸马没有,又怎会做出那等事?况且我玉嫤姐姐自打同裴怀义那起子伪君子退婚,日子是一天比一天舒心,他们之间本就没有情,何来旧情复燃之说?”
说到这里,周衡的心里又开始不舒服起来。
“阿衡可查过这消息真假了?”
太子为储多年,自不会因为某个人的一两句话就下定论。
周衡摇摇头,并不打算瞒着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有备而来,一听太子询问便起身单膝跪地,先为自己的鲁莽请罪,而后有些不好意思地陈情:“殿下有所不知,臣……臣中意玉嫤姐姐许久,见不得她受委屈,她能顺利退婚少不得臣的功劳,不过臣有罪,从中推波助澜时,一心保护玉嫤姐姐,冲动之下便顾不得公主殿下了。”
得,这是闯祸了来寻求庇护呢!
“此时此刻,圣上那边应当也探清楚消息了,公主那事是真的。”
太子听出周衡的弦外之音不禁唇角微抽,看来不想理都不成了。
“你啊你,既然是真事又有人从中搅和,你冷眼观望便是,何必插一脚平白惹上一身骚?”
“公主与裴怀义那事是真的,可我玉嫤姐姐好好一个人没道理陪着他们被人说道我见不得她受委屈。”周衡理直气壮地反驳太子的言论,声音闷闷的,“殿下没有喜欢的姑娘自然无法理解臣的做法,等您那日遇见了,指不定比臣还荒唐。”
“放肆!”
太子一声厉呵,涨红了脸,当即出声否认周衡的话,道:“孤乃一国储君,绝不可能因为儿女情长而做出荒唐事,你你你,算了,同你这种满脑子情情爱爱的人说不通,一会儿随孤去父皇面前请罪,免得父皇老说孤纵容你。”
“孤的英明可不想就此毁在你的手上。”
太子愤愤起身,又忍不住再瞪周衡几眼。
“是,殿下。”
周衡被骂也不见便脸色,依旧嬉皮笑脸,应声跟在太子身后,二人慢悠悠的往勤政殿走去。
勤政殿。
崇庆帝兢兢业业批阅完奏折,难得清闲便传鹰卫统领过来汇报近日收到的非紧急消息,全当消遣解闷。
谁知听着听着便听到自家头上,当即沉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