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猎手和猎物
楚沅疏下班回家,将要拐进小胡同时,余光一扫,瞥见了不远处路灯下的黑色轿车。
车子一半在光里,一半在暗处,半明半昧看不真切的感觉让楚沅疏的心瞬间收紧。
她十分肯定:夏恒加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车窗密闭,隔着玻璃看不见人影,但楚沅疏确定,玻璃后面的那双眼睛,正如猎手打量猎物一般,死死地盯着她,
夏恒加五官棱角分明,长相清冷尊贵,眼睛却十分深邃多情,是那种会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的禁欲系长相。
乍一看儒雅有礼,甚至还带着点天然的温软无害,但楚沅疏体验过,她深知这看似无害假象下的狠厉无情。
她手里提着一小捆青菜,站在原地有些犹豫。
深秋寒凉时节,上了一天班,等回到家中,新鲜采摘的翠绿肥嫩的小油菜,白水里煮一煮,放一小把面条,一小块麻辣火锅料,出锅撒上一点点小葱花,麻辣鲜香,在这种湿寒又劳累的日子里,喝一口热汤,整个人都放松满足起来。
可今天,这种小小的满足,注定要被打断。
上次和夏恒加闹了点不愉快,他愤然离去。
随后的一段时间,他像是故意惩罚一般,不联系、不见面、不管不问,随便她自生自灭。
楚沅疏已经习惯了孤身一人,以为日子又可以恢复到从前的简单平淡。
偏偏夏恒加又来找她了。
她站在原地:正好约定期限已到,干脆和他说清楚,以后两个人还是不要再继续了!
这样想着,便迈步朝车边走近。
夏恒加像是料准了她会主动靠近,在她离车还有两步远降下车窗。
两人隔窗相望,一个一如既往神邸一般,清冷尊贵、克制疏离,连发丝都服帖到不敢肆意妄为,另一个却是一副被生活蹂躏得生无可恋的社畜模样。
差距和对比很容易让下风处的人自惭形秽。
楚沅疏暗暗叹气,随即挺直脊背:“夏先生,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再——”
“不请我上去坐坐吗?”夏恒加嘴角轻扯,打断了她要说的话,少见地漾起笑意。
楚沅疏换了住处,这地方是她一周前才搬来的,虽然破旧但是清静便宜,夏恒加能轻易找到这里来,她不确定如果不摊开说清楚,自己能有几分把握能躲得过他。
有些事情确实需要摊开来好好说说。
楚沅疏得体有礼:“夏先生,如果您愿意的话,上楼喝杯茶吧!”
夏恒加虽没说话,但是看神情似乎对她的邀请很满意。
明明他坐在车里,她站在外面,可楚沅疏却有一种她被居高临下肆意打量的错觉。
下一秒,夏恒加打开车门,长腿一伸跨出车外。
楚沅疏紧盯着那双裹在西装长裤里朝着自己迈近的长腿,眼睛失了焦点。
很快,头顶灯光被他遮住,一大片阴影将她包围。
即使这样,楚沅疏依旧可以依稀看见那张略带疲惫感的脸,黝黑深邃的眼睛,立体出众的鼻梁,克制紧抿的薄唇。
她觉得夏恒加不是在走向她,而是要把她往黑暗处推得更深一些。
冷不丁打了个寒噤,楚沅疏无意识地裹紧了风衣,随后转身往前:“前面路灯坏了,您注意点脚下。”
老楼陈旧,设施落后,胡同里堆满了各家临时存放的废品旧物,楚沅疏早就习惯了,夏恒加跟在她后面,轻易避开那些杂乱物品,矜贵的身形和这里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
六楼,没有电梯,俩人拾级而上,到了门口楚沅疏却怎么都找不到钥匙。
楼道里装了声控灯,昏黄的灯泡或许是接触不良,微微的滋滋声,光亮跳呀跳,闪得人眼睛晕。
楚沅疏有些懊恼,不会是忘带钥匙了吧?
可稍早前在菜场买菜拿零钱时,明明摸到过的!
夏恒加也不着急,就静静地站在她身后看她找钥匙。
最后,钥匙在她大衣口袋里被找到。
门打开,楚沅疏先打开大灯,随后扶门邀请:“夏先生,您请进——”
夏恒加没客气,迈步往里:“有拖鞋吗?”
“不用换鞋的。”
他没说话,走进去略微打量一圈。
房子很小,家居布置也很陈旧,但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和门外的脏乱相比,看得出住在这里的人是在用心生活了。
楚沅疏知道夏恒加畏寒,先去打开空调,随后才放下手里东西去烧水。
“夏先生,地方脏乱,您不嫌弃的话先坐一下,我去泡茶。”
洗茶壶、洗杯子、找茶叶,十几分钟楚沅疏后从厨房走出来,夏恒加靠坐在小小的花布沙发上,脸微微歪向一侧,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沙发太小,他的长腿伸展不开,憋屈着蜷缩歪坐在那里睡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