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天龙前传十
它们枝枝蔓蔓的相互交缠着垂在湖面上,像是一位生于自然的稚女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绮色,正在临水梳发。
湖的一端蜿蜒的绕过两株银杏树,漫进紫藤花树深处。这应该就是山坪处她看到的那条清流了。
另一端躲进了竹林深处。元翕顺着水流走进这万顷竹海,其翡叶玉径,娑娑如乐,最深处还有一泓寒潭。
她这些年学剑练功之外也学的很杂,百工就是其一。
在山谷中砍了一大片毛竹,用时半个月在湖边建了一个吊脚竹楼,在这儿过上了世外桃源般的隐居练剑生活。
剑为四名器之一,百兵之君,凶险异常,生而为杀。想练利剑,心无畏惧,出锋即成。算上剑法,元翕练了四年,剑术即已是小成。
但想练软剑,则需要些许悟性。缥缈峰常年云雾缭绕,水汽丰润。元翕的软剑,是跟着水云而成的。
云雾聚散无形,随风而动。水至柔而至刚,“柔德”造福万物而不争高下;天地之刚者,切金断玉。
从七岁到十二岁,五年里元翕寒暑不辍,星月不移。把剑法从刚直猛烈练到水火相容,刚直相济。
剑道的第三重,重剑无锋,并不一定要求使用重剑练习,而是要做到收放自如,大巧不工。
元翕今年已经十八岁,练剑十五年,剑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对手中剑术的控制已是妙到颠毫。
这是什么程度呢?打个比方,如果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站在她身前不到三尺的距离,元翕可以在全力出手的情况下,保证自己的剑气伤不到这个人的一根毫毛。
这已经摸到了剑道第四重木剑无俦的境界,而她下一步的目标就是飞花摘叶,片羽惊鸿。
竹树带飞岚,荇藻俱明丽。太阴星遥遥的睇流人间,萧萧竹林里,岚烟染染,潭水幽幽,银华泠泠。
元翕抚摸着手中的竹剑,缓缓挑起了剑尖儿,基础剑法、分金断玉,碧海潮生,云水诼,岚霞流雾,海上生明月,清风竹絮…
一套又一套的剑法在竹影中游荡,到了最后,她只凭自己的心意出剑。
剑光如扇般铺开,如水般收起,似云缠绕,又像雾一样消散。满天星斗都在剑身上缓缓流过,美得摄人心魄,
剑势圆润自然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如水时,天地中的水聚散任它如意。
作风时,九天飓风随剑清扬。拟作山时,恍若巨剑当头缀下,五岳压于颅顶。
当它挑起月轮,这一刻,似乎那清寒的月色,也从天上来到人间,凝绕在青影游云般的舞动中。
只着一素袍的身影在烟岚雾华中翻涌,绵密的剑影自衣袂中隐现。
慢慢的,人和剑都消失了,融于团团清光之中,只能看到莹光绽绽,银华曜曜。
元翕的身体突然腾空而起,停滞在百米的高空,天穹中太阴星星光大盛,银浆撒遍茫茫尘世。
遥远的海岸,沉默伫立不知天地悠悠的巨石,顷刻间被海水漫过最后一块儿棱角。壁立千仞的山石上,那源流坚长的一线水练忽地好像凝滞了一瞬,又慢慢的沥沥的贴着岩壁往下滑。
她已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灵台一片空明,有一种窍接万物的玄奥之意,视野似乎无限的拔高,却又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