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君
有什么好拉不下脸的。
他看了眼手里的食盒,迈步走到帐门口,刚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帘门就从里面撩开了。
罗岭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顾让淡淡地看着他。
罗岭反应过来,颇为不自在,抬手示意了一下手里的食盒:“咳……那什么,公主,末将来为您送膳。”
顾让抬手接过。
“昨日是末将的不是,冒犯了您,您大人有大量……”罗岭说到一半,这才注意到顾让有些苍白的脸色,“公主,您脸色不好,要末将为您叫军医来吗?”
顾让摇了摇头,声音有些迟缓:“多谢罗将军好意,我无事。”她顿了顿,“罗将军能否帮我一个小忙?”
和挚爱者分离,似乎令她伤心欲绝,此前的冷硬瓦解,显现出公主的娇贵与女子的柔弱。
起码在罗岭眼里,当下的顾让就是这样。
强者对弱者总是有天然怜悯,羞愧在前,怜悯在后,罗岭脑袋一热,也不问什么事就答应了下来。
“公主您说,是什么事?”
顾让递来一封信:“劳烦将军尽快将这封信送到玛清州的过路客栈,那儿有我的一名亲信,他收到这封信后,会赶过来,届时望将军通融,放人进来。”
罗岭迟疑了一瞬:“这……”
“将军放心,他是可信之人。”
罗岭咬牙,抬手接过信封:“行,这事包末将身上。”
顾让道谢,又道:“我这几日疲乏,可能要多睡一段时间,还请罗将军吩咐下去,不要让人来打搅,送膳也免了。”
她的脸色愈发苍白,罗岭不放心道:“真不用末将叫军医过来吗?”
顾让摇头拒绝。
目送罗岭走后,她放下帘布,将食盒随手放到桌上,便步履踉跄地走进内间坐到床上。
她垂着头,手撑在床沿,冷汗顺着鼻尖滴落在地。
为什么这次会这么快……
黑暗袭来,她急促地喘息了几声,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床榻上。
……
两天之后,一个带着古老青铜面具的男人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军营门口,被把守的士兵横戟拦了下来。
“什么人?”
荆欢亮出顾让的腰牌,用原声道:“我来找凌越公主。”
士兵相视一眼,并未收回长戟,公事公办道:“军营重地,没有军令不得擅入。”
荆欢面具下的眉头皱了下:“凌越公主是监军,她的命令不算军令吗?”
“不算。”士兵冷漠地吐出两个字。
握着青铜把手的手掌收紧,荆欢不动声色地在士兵身后扫视一圈,思索起从哪个地方偷翻进去更为方便。
交叉的长戟往前戳了戳,士兵语气严肃:“速速离开。”
荆欢退了一步,心里有些焦急。
顾让在信中的口吻破天荒十分迫切,像是真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
他低头看了眼花纹古朴的青铜箱,想起临行前顾让把这个箱子交给他时的神色,那是罕见的郑重。
尾随的事情他已经做惯了,这次也不例外。
“两位军爷,能否通融……”荆欢不死心地再尝试了一次,话没说完,尖锐的长戟便差点怼在咽喉上。
荆欢有些窝火,正僵持,就恰好被这几日一有空便来营门口晃悠的罗岭瞧见了这一幕。
“你是公主的那个亲信?”罗岭走过来问道。
荆欢愣了下,“是。”
罗岭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凭证呢?”
荆欢再次亮出顾让的腰牌,见罗岭仍有犹疑,想到什么,又把那封信拿了出来。
罗岭看见信才松口:“行了,把人放进来吧。”
“是。”
士兵收回长戟,目不斜视。
“多谢这位……”荆欢快速打量了下罗岭的装扮,及时接上后半句话,“将军,麻烦你带我去找公主。”
罗岭的视线在面具上多停留了几瞬,按着剑柄转身:“跟我来吧。”
七拐八转后终于来到顾让的营帐前,荆欢想也不想便要抬脚进去,就被人大力往后扯了一下,没待站稳便听铛的一声脆响。
白光闪过,荆欢抬头,瞳孔缩了下。
罗岭执剑拦住刺向荆欢的长剑,两道粗眉皱起:“小子,你干吗?”
姜索阳剑指荆欢,冷声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罗岭道:“他是公主的人,我带进来的。”
姜索阳愕然,失声重复:“你是顾让的人!?”
那这么说,鹤汜宫那场宫变里顾让岂不是……
荆欢面色微变,心道早知道换一个面具再来了,嘴上冷静回复道:“是,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