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羞辱

舒窈神色淡然，起身道谢。

众妃眼见病容憔悴却依旧美得夺目的舒采女，心思各异。

不多时一身淡粉色湘绣长纹裙的锦妃姗姗来迟，请安行礼时云鬓间摇晃的鎏金雀尾步摇熠熠生辉，耀眼夺目。

“臣妾起晚了，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淡淡道：“你侍奉皇上本就辛苦，无妨。”

锦妃谢恩后笑盈盈地坐下，便有人忍不住开口：“锦妃娘娘这只步摇看着甚是华美，不知是哪里的珍品？”

锦妃唇角微扬，慵懒地抚了抚步摇的珠翠，“丽美人好眼力，这是前些日子皇上亲赐的，其他的倒是无妨，就是这流苏的珍珠是南洋进贡的，颗颗均匀饱满，质地厚润，也是少见。”

丽美人笑着又附和了两句，锦妃对面的玫妃不屑地嗤了一声，端起青花茶盏，淡淡讥讽，“到底是出身不好的小家子，连珍珠都当难得一见的宝贝。”

一身淡紫色月华裙的懿妃半倚着圈椅，轻摇着手中的六菱纱扇看着这两个人，兴味正浓。

若不是这两人日日斗嘴，她还觉得这请安甚是乏味。

一个是皇上的亲表妹，一个是后起之秀为皇帝立下战功的武将嫡女，即便早已水火不相容，但谁也占不了上风。

斗嘴都早是见多不怪的了，这两位不睦已久是阖宫皆知的。

锦妃昨日得了恩宠，心情不错，听到枚妃这般嘲讽也并未收敛面上笑意，“有人仗着自己的出身瞧不上这个瞧不上那个，大家的眼睛都是往前长的，偏你的眼睛是往上长的，看谁都小家子，自诩清高，别到头来连皇上一眼见不到。”

这话可不留情，直直戳人的肺管子，懿妃拿着六菱纱扇止不住地抿唇，偏这位锦妃还接着补刀子：“我记得自从舒采女入宫以来，枚妃你就没单独见过皇上吧。”

枚妃的脸色愈发难看，舒采女进宫前皇上就以政务为由不怎么来她这里，更别提舒采女进宫后的盛宠，这一个多月来，连送羹汤的时候也见不到皇上一面。

眼见气氛冷凝，锦妃面上的得意之色难掩，陈充媛却突然开口道：

“要说起出身来，阖宫最低的应该是舒采女吧。要说这愉美人是宫女出身，可好歹是锦妃娘娘身边的人，父母俱在，也不至于无依无靠。”

她幽幽叹了口气，“舒采女这无父无母的，不过是靠着卖花为生，又得一个倚老卖老的嬷嬷盥洗衣物，做些针线才拉扯大，如今竟然能得皇上青睐，入了皇宫做起嫔妃来，当真是唏嘘。只怕是没有皇上的庇佑，早就被许配那些乡村野夫做小了。”

此话一出，本就冷凝的气氛瞬间更上了一层。

这话说得实在难听，若是只嘲讽舒采女出身低也就罢了，还特地点出她是个无父无母的，这不是指着鼻子说她是个没人疼爱的孤儿吗？

愉美人一身淡蓝色锦裙端坐着，听到陈充媛连带着把她也嘲讽了一番也并未开口。

她本就是宫女上位，早已惹得锦妃不满，处处为难使绊，酸话听了不少。

好在皇上怜惜，时不时来看望她，这才一步步爬到这个位份。

在座的嫔妃神色各异，有觉得陈充媛说话实在过分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毕竟这位舒采女当日进宫，可是让皇帝接连宠幸了十多日，惹得众妃妒忌。

上一位能让帝王数日召幸的，也就只有良昭媛了。

良昭媛出身名门，父亲又是翰林院之首，德高望重的三朝元老。

她长得也是清丽脱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标准的大家闺秀。

她能得宠，众妃虽然嫉妒，但也不敢多言。

舒采女得宠时炙手可热，众妃碍于皇上亦不敢对舒采女如何。

如今她不得宠了，自然是墙倒众人推。

坐在皇后下首的容德妃有些看不下去了，蹙眉道：“陈充媛这话说得也未免太难听，她出身是低，无父无母也并非自己选择，若她的父母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自己的孩子遭受侮辱。”

这位容德妃是皇后位下的第一人，也是宫中唯一育有子嗣的人。

她的地位自然不必多说，虽然不得皇上宠爱，但也是得了皇上敬重的，时不时也会因为大皇子的缘故去她那里坐一坐。

陈充媛的神色淡了下来，虽然心中不服气，可碍于容德妃开口，她只轻哼了一声便抬起茶盏，不再多言。

众人不免将目光投向坐在角落的舒采女。

她一袭月白色竹叶缎面襦裙，外披了一件品竹底绣小薄烟纱。一头青丝绾了一个流苏髻，只有一支点翠白玉簪斜插其间，耳边一对素银蝴蝶耳坠衬得皮肤更加白皙。

她本就有些病容，却显得整个人更加清冷出尘，皓腕交叠于身前，静静端坐在雕花圈椅上，仿佛刚刚陈充媛口中的人并非是她自己，而是旁人。

她性格孤傲冷僻，不欲与嫔妃多言，许多宫中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