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入髓
陆泽行快马加鞭,一向洁净的衣服上甚至沾上的泥点子。
他知道深夜入城必定会受阻拦,还去求了那人。
他受不得一点耽搁。
可他只有一点没想到,江家会走水,偌大的一个府邸。
在他赶到的时候,就只看到一片废墟。
只剩断壁残垣。
府里还有来来往往收拾残地的官兵。
像是得不到满足的黄鼠狼,双目贪婪,搜索着府里任何一点还能带走的、有价值的东西。
要么是些零碎的珠宝,要么是没被烧毁的物件。
陆泽行摇摇欲坠,不死心地抓住旁边的人:“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十四岁的姑娘?”
那官兵正在和别的人争抢财宝,被人一把拉住打断了。
想也不想就破口大骂:“你这人怎么回事,这江家这么多人,姑娘婆子多了去了,谁知道啊!”
官兵不经意瞥到陆泽行身上佩戴的家族玉佩,玉佩流光溢彩,纹路清晰栩栩如生,不是普通人家的东西。
他心下觉得有几分畏惧。
虽然认不得是哪家,但肯定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
便软了口气:“这位爷,这府里活着的人都早已押入大牢了。其余的,都留在火场里了。”
陆泽行没说话,心里头冷静地想:江宁月应该被带进大牢里了吧,只要活着就好。
牢里也没关系,等一等,他会找到办法的。
“你确定没人逃了?”他再次出声。
官兵一惊,生怕这公子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赶紧摆手解释:“没有没有,火烧起来的时候,我们就在外面看着呢。谁能跑了去?”
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他指着外边密密麻麻的士兵,“您瞧,这么多人呢,连个大男人都跑不掉,更别说那些妇孺了。”
陆泽行心有些沉,但只能抱希望于人是被带走关起来了。
从江府离开后,他从没停止过寻找,大街小巷、她最常去的地方,甚至是乞丐堆,他也不死心,都翻了个底朝天。
过了几天,陆泽行约了一众好友。
想商讨一番,怎么能从大牢里捞出一个江家人。
大家知道他的想法,都劝说他不可如此冒险,为贪污的江家族人求赦免。
即便只有一个。
那无疑就是在打圣上的脸。
往小了说就是罔顾律法,目无尊卑。
往大了说,这件事会被有心人记着,成为他将来仕途路上的绊脚石!
如果真的无路可走,只能去求一个圣上面前的红人,或者是皇亲国戚,来求个赦免。
陆泽行沉默着,脑海中只想到一个人选。
不过还没等到他去找那位皇亲,离开茗音楼前,结账的小二却递给他一只簪子。
陆泽行心头一震,那是他送给江宁月的簪子!
小二说是刚刚离开的一位女子要自己交给他的。
陆泽行的喜悦几乎要溢出胸膛。
他赶紧问了那女子离开的方向,就出门去追了。
只是无论他怎么寻找,都找不到江宁月的身影。
他找了几个时辰,滴水未进,整个人的脸色惨白,恍然地狱来的恶鬼。
一点没有光风霁月公子的样子。
直到连白修睦都告诉他,“找不到的。”
陆泽行失魂落魄地回到茗音楼,找到那个小二,问他关于那名女子的细节。
小二却实在记不清了,只说当时她面色匆匆,像是急着离开。
即使后来陆泽行亲手画了许多副江宁月的画像,小二也无法确认那天的女子到底是不是江宁月。
从那天起,陆泽行就生了一场没来由的大病,他日日梦魇,整个人迅速地消瘦下去。
陆泽行会梦到江宁月一个人缩在那场大火里,黑色的浓烟从屋子里烧起,她向他伸手。
她哭喊着救命。
而他只能隔着无形的墙,怎么也到不了她身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大火吞没。
他一次又一次地惊醒。
他想着最好的结果就是江宁月逃了出来,但是她去哪里了呢?
他甚至不敢想,或许那只是她生命的最后托付给旁人交还给他的东西。
陆泽行病中,祖母来看望他。
祖母白发苍苍,看到他的样子,握住他的手,开口说了几句:“泽行,祖母不清楚你遇到了什么事。
你这孩子,从小天资聪颖,比其他孩子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但祖母反而希望你能慢一点,你走得太快,往往连自己真心在乎的都忘记了。
你还年轻,心高气傲。一时的挫折、困境,都不是问题。
若是你永远地消沉下去了,那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