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丑闻

与单纯喝茶的风花雪月不同，那冰壶秋月是有乐技作陪的酒楼。

据说冰壶秋月的胡姬艳绝长安，其妩媚之姿夺人心魄，倒没想到表面看起来清心寡欲的太子殿下还有这样的雅兴！

佛桑虽说是在暗中腹诽着，但对那闻名于长安的酒楼还是十分好奇的，甚至有点小激动。

谁知刚到冰壶秋月下了马车，迎面就见一顶轿子停了下来，从上面走下来一个穿着便装的中年文人，定睛一看竟是颜慎。

也幸好佛桑眼尖，瞧见颜慎的时候立即反应过来躲回了马车里，等颜慎进去了才小心翼翼的探出了脑袋。

柑橘也懵了，半晌才找到声音道：“小姐，这是相爷，他来这做什么的？”

含笑接话道：“相爷这般样子，莫不是来应酬的。”

只不过这冰壶秋月虽不是青楼，但里面都是妩媚胡姬，一看都不是什么正经场所。

颜慎身为朝廷命官，赞缨世家，清流之首，怎么会来这样的地方？

佛桑淡淡：“若是应酬的话他至于这么鬼鬼祟祟吗。”

说话间，忽然又有人骂骂咧咧的从身边经过，仔细一看又是熟人……

是她那二叔颜谨！

原本正在说话的主仆三人立即重新躲回了马车里，也幸好那颜谨带着小厮脚步匆匆，压根没注意到这是相府的马车。

“真他妈的晦气，大哥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颜谨骂骂咧咧的说着，他一向喜欢和三教九流的人厮混，沾染了一身坏毛病，压根就没有半分世家公子的仪态风骨。

一旁的小厮则是道：“今日好险啊，如果不是小桃红来报信及时，咱们要是被相爷堵在柳琴儿姑娘的房中那麻烦就大了。”

颜谨不屑道：“你少提那个伪君子了，你们怕他我可不怕！”

“上次在翠微楼他动了我的女人这笔账我还没算呢，这次又被他抢了柳琴儿的鲜，简直气死我了！如果当初父亲将那《田赋论说》抽到的是我……这个家还轮不到他做主呢！”

颜谨喝了几杯酒上头，也顾不上这后巷有没有人，骂骂咧咧的什么脏话都说出来，后面的话越发的不堪入耳。

而此时马车上含笑和柑橘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们之前是知道家中二老爷妻妾成群十分风流，但身为颜家家主、以及宰相的颜慎可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

可万万没想到，他们兄弟二人在外头竟是如此的不忌。

佛桑前世早就见多了世家那些表面光鲜亮丽，但实际上内里一片脏污。

虽然在这冰壶秋月的后院撞见颜慎和颜谨兄弟二人让她十分意外，但让佛桑更在意的是颜谨后面的那句话……

什么叫做《田赋论》是老家主让给颜慎的？

佛桑知道，这《田赋论》是颜慎所写，当年颜慎之所以名扬天下，且年纪轻轻便成为丞相，便是因为此书有着很大的功劳。

本朝沿袭的依旧是前朝的税收制度，只是前朝正是亡于苛税，先帝便在天下选取广学博闻之士能不能在税收之上有所革新，也正是那年颜慎入选科举的考题。

颜慎以一本《田赋论》详尽列举了前朝制度的弊端，且又有了以‘租庸调’、“两税制”改革的新方案。对百姓而言轻徭薄赋，对朝廷更为感恩，而对于朝廷而言国库也更为充盈。

那一年，颜慎毫无悬念的成为了当年先帝钦点的状元，直接入阁拜相，平步青云。

那是颜慎与一众新学才子一起，夙夜不寐推行新的制度，一生中，最为风光的时候……

如今人到中年颜慎在官场摸爬打滚了这些年，早就被磨平了棱角，也鲜少再提及当年让他一鸣惊人的那一《田赋论》。

佛桑之所以知道的如此仔细，是因为《田赋论》广为流传，在江南的时候佛桑曾听学塾中先生所讲，当时他的兄长苏衡芜对此赞不绝口。

可是苏白听说过后却是冷笑连连，说那写书的人不过是沽名钓誉，鸡鸣狗盗之辈！

苏白说完还不解气，直接将苏衡芜珍藏的《田赋论》直接丢火里烧了，一向和睦的父子二人险些反目，当然没过多久二人就和好如初。

有一年中秋家宴，苏白喝醉了，苏衡芜想起了那烧书的事情便问起了其中缘由。

苏白醉醺醺的说那书是一个姑娘写的，是他的至交好友，却被贼人抢了去。

当时他们兄妹们只当苏白是喝醉了胡说，佛桑更没放在心上。

可是今日颜谨在喝醉后无意间的话，倒是勾起了佛桑那尘封已久的回忆。

这相府之中，究竟隐藏着多少秘密？

如果顺着《田赋论》的事情查下去，或许……她抓住颜慎的把柄，自己之后再相府就不会处于被动的状态！

就在佛桑皱眉沉思的时候，忽然马车外传来了傅云徵的声音道：“三小姐，主子在对面茶楼等着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