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思绪

轻轻地，姜予转身，和霍衍面对面。

眼前男人的睡颜深沉而平静，眼睑垂下，在眼窝处留下清浅的阴影。姜予看着，不由得伸出手轻轻描绘着他的轮廓，终于是耐不住的轻喃出声，“不娶沈旎了……好不好……”

从爬上霍衍的床开始，姜予就知道她和霍衍之间除了母亲之外，更重要的还有条名为“阶级”的鸿沟，也知道他的身边注定会站着别的女人。

但，谁都行，唯独沈旎不行。

姜予的思绪偏远。

八岁前她还姓沈。

当年，靠着发妻发家的父亲沈盛哲忽然归家，提出离婚，态度坚决更是提早转移了财产，母亲竭力争取过后，最终的结果是带着她净身出户。谁知，她们前脚离开沈家，沈旎和她的母亲就登堂入室。

起初，母亲还争过，在江城各种联系媒体为自己讨公道，奈何当时的沈家正如日中天，而姜家已经落没，母亲不仅求助无门，还被打伤了腿，成了个瘸子。

后来沈旎在沈盛哲的造势下成为江城名媛，而她却跟着母亲去投奔了已经落没了的舅舅……

思绪越来越乱，只是想着过去的事儿，姜予的心里就一阵烦躁，再靠在霍衍的怀里，她浑身都躁的慌，终究是半夜溜了。

她走后没多久，怀里渐凉的霍衍就睁开了眼。

一眼，他就注意到姜予落下的一条手链，借着月光，他看清手链不过是普通的925银饰，而姜予浑身上下都是他买的，这条手链，他不曾见过。

浓重的夜色中，墨瞳喑黯的似是一汪深潭，他轻轻抚摸着已经微微凉下的另一半床榻，脑海里盘旋的信息是姜予在舞蹈工作室有位关系匪浅的学长……

最近的姜予，很不乖。

……

想起了过去的事，姜予的心情被影响，加上半夜母亲的病情骤然加重，一夜都在咳嗽，她几乎没怎么睡，醒来就忙不迭的要去工作室。

“霍衍同意和沈家退亲了吗？”在出门的前一刻，姜予的手腕被母亲捉住，质问道，“昨晚你回来的比平时晚，霍衍有没有允诺了你什么？！”

姜予垂眼看她。

因为腿受伤过，哪怕已经是初夏的季节，姜如意也依旧穿的很厚。当年被誉为江城第一绝的脸被廉价的佣人服衬着黯淡无光，盯着她的眼里满是期待的焦灼。

“你说话啊！”姜如意低声怒吼。

姜予的唇角牵出一抹苦涩，“妈，您太看得起我了。”

“你还是不够会作。”姜如意的脸一下沉了下来，“沈旎和她的母亲就会作，又是撒娇又是哄人的，和妖精似的会勾人的魂……这些年我这样培养你，还豁出脸面的求霍家给你机会学舞蹈，就是为了让你像沈旎一样身段软……”

“妈。”姜予有些耐不住的打断了她的话，眼眶有些红，“我在您眼里，只是个讨男人欢喜的玩物吗？！”

十六年了，她被当做沈旎的影子十六年了。几乎沈旎学什么、做什么，母亲就会不顾她的意愿让她也去做，本来她那样热爱舞蹈，到了母亲的嘴里，却只是为了勾引男人的一种手段。

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这样质问母亲。

姜如意愣了愣。

忽然抬手就一巴掌扇在了姜予的脸上。

“混账东西！”

“我们母女的命在你舅舅死的那天，就不属于我们自己的了！”

“你要脸、要尊严、要面子当年怎么不跟你舅舅一起去死啊！你活着，就要为你舅舅报仇，就要报复沈家，为我，为沈家争一口气！”

“要不然你就去死……你就去死啊！”

姜予偏着头，脸上火辣辣的疼，心却狠狠跌了下去。

“我要去上课了。”低头匆匆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母亲的怒吼声却仍在身后不断传来。

走廊上有其余佣人经过，看向她的眼神中怜悯万分，但又因为习以为常，一声不吭的只是递上热毛巾。

姜予低声谢谢过对方，接过毛巾在脸上敷了敷，匆匆往外走去。

调整好情绪后，姜予打下辆出租车，将干了的毛巾囫囵的往包里一塞，就报出了目的地，“滨河街舞艺工作室。”

她今天在工作室有课，凭借着她舞蹈冠军的身份，学长说服了其他股东让她在江城有名的舞蹈工作室做代课老师，她很珍惜。

忙了一上午，姜予有些晕头转向的靠在角落吃面包。

想着母亲的话，她如同嚼蜡。

舅舅出意外后，母亲的情况就愈发不好，有一次，她使劲浑身解数才将母亲骗去了医院，鉴定结果是母亲得了轻微的精神分裂。

原因是，接连受了刺激。

“小予，那个没营养。”刚啃了两口，姜予的面包就被人抢走，取而代之的是一份色香味俱全的盒饭。

她抬眼，看着眼前笑